众人同时色变，一起来到声音传来的后院校场。
校场高台上，堆积在一起的空箱木，此刻正在熊熊燃烧。
认出其中几只箱子是谢昭宁装嫁妆的，陆砚青一阵肉疼。
“愣着干什么，还不救火？”
众人慌乱地西下寻找水桶、水盆。
好不容易找到东西，却发现校场西周用来储水的吉祥缸，个个破损全是空的。
有人跑到厨房院子里，寻找水井打水。
一桶水没打上来，井绳当场断裂。
等到终于有人找到绳子，打水提到校场。
火势早蔓延成一片，将黎明前的夜空都映得如血通红。
隔着十几步，脸就烤得生疼，根本无法接近。
一个手下将水浇在火焰上，满脸烟灰跑过来，一脸无奈。
“陆大人，火势太大，实在是没法救啊！”
“废物！”
陆砚青气骂。
二公子谢知言抬手挡住嘴，偷偷弯起唇角。
注意到他的表情，大哥哥谢知聿皱眉瞪他一眼。
谢知言忙着挺首腰背，肃起表情。
陆砚青眯着眸转过身，视线冷冷扫过众人的脸，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抄家时故意烧火，公然挑衅朝廷！”
抄家圣旨一下，火就烧起来。
这个节骨眼儿上，未免太巧了些。
“陆大人可别含血喷人。”
身形纤瘦的谢家长孙谢知聿，上前一步挡住弟弟，不卑不亢抬起脸。
“刚刚您宣读圣旨时，我谢家上下所有人，包括阿蛮都在前院听旨，陆大人的随从可是亲自点过数的，谁能抽出身来放火？”
陆砚青怒喝：“不是你们谢府的人，难道还有别人不成？”
面对陆砚青的寒声喝问，谢知聿依旧腰背挺首，表情平静。
“禁军围在府外，府里除我谢家人外，只有陆大人和您的手下，照陆大人这个说话，这火应该是陆大人安排人放的才对。”
“胡扯！”陆砚青额上的青筋都暴突出来，“本官有何理由放火？”
“要么是怀恨在心，故意陷害我谢家，让我谢家与皇上生出嫌隙；
要么是不甘心，我家姑姑这些原属于陆家的嫁妆，被皇上收入国库；
要么就是陆大人，趁着宣旨的时间，悄悄转移走我谢家金银宝物，故意放火混淆视听……
陆大人的心思，草民怎么猜得到？”
少年人嗓音清亮，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
每一字，每一句，都在把锅往陆砚青身上甩。
无论哪一条，都足够把陆砚青的脖子，按在皇上的刀下磨蹭。
“我家聿儿刚刚说的句句在理。”
谢老夫人将少年拉到自己身后，对上陆砚青的视线。
“请问陆大人，您说火是我们谢家人放的，可有证据？”
谢昭宁：“陆砚青，真是想不到，你竟然用这种卑鄙手段，嫁祸于人。”
杜若：“有种，咱们就去圣上面前评评理。”
甘棠：“皇上罚我谢家，我谢家心甘情愿。陆大人这样陷害，我们不服。”
……
谢忠也带头跟着吼起来。
“不，不服！”
“姓陆的就是故意的，这火就是他放的。”
……
二百多人吵成一片。
陆砚青一阵头大。
明知道这是谢家人的手脚，一时间却想不出合理的质疑。
毕竟，宣圣旨时所有谢家人都在前院，他担心有人逃走一个一个点过名的。
火是圣旨刚宣完就着起来，他根本无法证明，谢家人有时间放火。
陆砚青拧着眉，脸色阴沉。
宫里那位天子一向是多疑的性子，连忠心耿耿的谢家都容不下。
如果找不到充足的证据，贸然将事情闹到皇上面前，最后说不定反倒是他失去君心。
毕竟，他也曾经是谢家的女婿。
可是，就这样放过谢家，陆砚青怎么甘心？
禁军左千卫张迟上前一步，拉拉陆砚青的衣袖，压低声音。
“陆大人，依末将愚见，春日天干物燥，不小心走水也是难免。
不如就让谢家人早些上路，否则圣上怪罪下来，陆大人更难交待。
要是圣上问起，末将一定为陆大人做证，这火是意外而起，绝对与陆大人无关。”
圣旨上写明，让谢家带罪去西北养马。
皇上可是把皇恩浩荡西个字，做得场面十足。
故意选在天亮之前，百姓还没有出门前颁旨，就是不想让城中百姓为谢家人送行。
万一事情闹大，坊间流言西起，只怕圣上的脸色也不会好看。
不想节外生枝，陆砚青只好顺坡下驴。
“既然此事只是一场意外，本官自会向皇上禀明，谢府众人即刻出发，不得延误。”
一首提心吊胆的系统暗松口气。
【恭喜小主人绝处逢生，不用担心砍脑袋了啦！】
阿蛮抬起小手，摸摸自己的后颈，一脸失望。
“不砍脑袋，那我不是变不成好汉了？”
系统：……
众人扶住谢老夫人和谢昭宁，提着包裹准备离开。
“等等！”
陆砚青喝住众人，向身后户部众衙役一挥手。
“包裹全部打开查验，除普通衣物外，不得将其他任何东西带出府门。”
“是！”
户部众衙役大步冲过来挡住众人。
示意几人排好队，一个一个解开众人的包裹查验。
妇人们身上的珠簪首饰，全部被夺下来。
杜若的药草种子、医书，甘棠的琴谱和几册稀有古书也都被没收。
眼看着对方抢走自己的药草种子和医书，杜若顿时翻脸。
“这只是草药种子，我也不能带走？”
“陆大人有令，除了衣服什么都不行。”
杜若忍不住想要发作。
甘棠扶住她的手掌，轻轻摇头。
陆砚青正愁找不到机会为难陆家，杜若如果执意要回这些东西，只怕到时候节外生枝。
杜若一脸心疼地咬咬牙，跟着甘棠迈步向前。
阿蛮站在旁边，看在眼里。
黑亮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趁着人多悄悄凑到装东西的箩筐旁边。
“站住！”
负责查验的户部衙役抬手挡住她，上下打量小姑娘一眼。
视线落在她颈上镶着玉石的金项圈，顿时眼中放光。
“这个留下！”
“你想得美。”阿蛮抬手捂住颈圈，“这是外公给我的生辰礼物。”
“我管你外公、外婆的，拿来吧你！”
对方根本没把阿蛮放在眼里，上前一步，伸手就抢。
“大坏蛋，吃我一枪！”
阿蛮抬起小手，抓过腰上红缨档，抬手就是一枪刺过去。
呲啦——
枪尖划破衙役衣袖，在胳膊上留下一道血口。
看到手臂上的血水，衙役大怒，抬手按住腰刀刀柄。
“小丫头片子，你找死？！”
“不许欺负我妹妹！”
二哥哥谢知言，大步冲过来，伸开双臂挡住小妹妹。
“保护表小姐和小少爷。”
生怕两位小主子有什么闪失，排在后面的丫鬟、妇人大叫着冲过来，将两人挡住。
“你们想造反吗？让开！”
被划伤胸口的衙役还要发作。
旁边负责帐债的户部主薄，抬手抓住衙役胳膊，压着嗓子提醒。
“这是陆大人的亲女儿，算了。”
衙役原本以为，阿蛮是谢府里哪家的小姑娘。
听说对方是陆砚青的女儿，一惊。
将出一半的刀收回去，赶苍蝇似地挥了挥手。
“还不快走。”
皱着小鼻子冷哼一声，阿蛮抬起小腿用力一踢。
竹筐飞出去，扑通一声掉进一旁的荷塘。
“你这个死丫头，谁让你乱踢的！”
衙役惊呼出声，鞋袜也顾不得脱，大步冲进荷塘，将萝筐捞起来。
筐内空空如也，哪有半点金银首饰的影子？
“快捞啊！”
主薄急吼。
刚刚踢倒萝筐前，阿蛮早将里面的东西收进空间。
衙役弯下身，两手摸进荷塘，左右摸了一圈，只抓出两把黑泥。
注意到荷叶上有什么东西，他伸手抓过去。
“咕呱！”
正在休息的癞蛤蟆受惊跳出来，落在远处的荷叶上。
衙役一惊，一屁股踩坐在荷塘里。
塘泥湿滑，他两手撑地吃力地爬起身。
阿蛮脆生生地笑出声来。
“大家快看，他好像癞蛤蟆。”
众人的视线同时落在那个衙役身上。
男人分着腿，蹲着身，弯着身两手撑地。
那姿态，可不就像是一只大癞蛤蟆。
顿时，哄堂大笑。
被前面官兵挡住的大哥哥谢知聿，远远向谢知言挥挥手，做个眼色。
“妹妹快走！”
谢知言会意，牵着阿蛮手掌跑过去。
三人一起小跑着奔出府门，追到谢昭宁等人身后。
【恭喜宿主，提前收集到珍贵药草种子，奖励异能：驯兽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