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曾想那人听完依然面不改色,勾起的嘴角有个好看的弧度。那双眼睛充满了戏谑,“那你就让她去告吧。”
说完还双手环抱,悠哉了二郎腿。
上官晚晚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有气性,听到皇帝也敢不怯,突然对他感到既生气又有点羡慕。
她就做不到啊,上回仅仅司马梧尘从眼前经过,她就已经丢盔弃甲,直接就磕头跪了下去,活脱脱的奴性使然。实在是没出息。
他那么硬做派,上官晚晚对他没了办法,只得怏怏回到炉子旁,咬牙看火。
没曾想那人接连就打了好几个喷嚏,原本那么好看的一张脸,一下就被透明的鼻涕糊了一大把。原本高高在上的气势一下掉了大半。
他或许也意识到了这点。手捂着鼻子忙从怀里掏出条手帕,居然还不忘保持优雅地往鼻子上揩了一把。
上官晚晚强忍下想笑的那股子冲动,问道,“大人,需要奴才给您倒杯水吗?”
“嗯。”他侧过头,躺了回去。
想来是风寒重了,所以才来御药房自己给自己煎熬吧?
一杯水下去,他似乎舒服了一些,目光又变回风霜般冰冷,问到,“你姓上官,是哪个家族的上官氏?”
上官晚晚沉吟片刻,视线落回泥炉上的药壶。
怎么这么久还没煮好呢?
“问你话呢!回答!”他横了她一眼。
上官晚晚没来由地瑟缩了一下,道,“是,奴才,是前朝的上官氏。”
说就说,他年纪也不大,想必对前朝旧事也不知情。
那人听完,深深凝视了她一眼。随后又闭上了眼睛。
上官晚晚也懒得理他了,扇子不停在扇在泥炉上,期盼药水能快点煮好。
“你把药煮糊,是要掉脑袋的。”他闭着眼睛,却似乎能看透她的心思。
好在药水半柱香之后,终于是煮好了。
上官晚晚如获大赦,不仅替他将药水倒了出来,还细心往那碗药水扇风驱热。
憋了很久再次央求道,“大人劳驾您快些抓药吧,奴才再不回去交差,掌事姑姑也难办事。倘若这儿有别的人,奴才也不敢劳烦您。”
他却是端起那碗药水一口一口啜着喝,直到啜完最后一口。
这人的派头怎么这么大!天王老子都没他这样的吧?上官晚晚差点要拂袖而去。
终于他站了起来,精神头明显比先前好了许多。
难道那碗药药效真的那么神速?太医院里天才神医应该是不缺的,或许他就是那么身怀绝技的人,难怪派头那么大呢!
好在这回是没再推脱什么了,他回到药柜前翻出一沓药方,很快便找到先前太后的方子。
手指在上面一一清点确认,很认真的样子。
直到清点完最后一味药,他才将药方铺平,用了镇纸压着。
转身又是一阵翻箱倒柜。
上官晚晚望着他昕长的背影默默扶额,再这么下去,太医院的药柜会被他拆掉的吧。
称药的时候倒是比称自己那份心细,药材捻进又捻出,看得出几钱几两的分量他都在一一计较。
最后很轻巧就翻上了梯子,爬上药柜最上层,取出最后一味中药。
看得上官晚晚一愣一愣的,找个药的气势被他活脱脱做成翻马上阵的既视感。
“阿秋!”
糟糕,她也打了喷嚏。
吸了吸鼻水,她忙欠身道,“奴才失礼了。”
他蹙眉转了个身,高高在上地站在梯子上,瞥见的是她鸦发下晃动的白皙颈脖,和咬了又放,放了又咬的朱唇。
“阿秋!”
梯子上的人也打了个喷嚏。
场面一时陷入死寂一般的尴尬。
最后他缓缓下了梯,把最后一味药用戥子称好,说道,“最后这味药是五十年老橙皮,宫外也难找。给老佛爷煮药看着点。”
上官晚晚忙蹲身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