汜水北岸的晨雾泛着铁锈味，程咬金用绷带吊着伤臂巡视营寨。三天前那场惨胜的痕迹仍触目惊心：折断的陌刀插在焦土里，被雨水泡发的尸体手指还保持着握枪姿势。医帐方向飘来腐肉气息，二十口铁锅日夜熬煮着止血的艾草。
"报！潼关方向出现唐军旗号！"斥候滚鞍下马时带落一片冻硬的耳朵，"约三千轻骑，打着屈突通的将旗。"
秦琼的金锏重重砸在榆木案上："定是来抢李元霸的！"他肩头的箭伤随着动作崩裂，血水渗透新换的麻布。帐中诸将闻言色变，目光不约而同投向角落的铁笼——那个怪物被七条陨铁链锁着，紫黑色的血痂在伤口处凝结成壳。
暗流涌动
李靖抓起把泥土在指尖捻动，细碎的冰晶折射出诡异光泽。"汜水断流了。"他突然开口，"上游二十里处的河道被人用沙袋截断，这绝非自然之力。"
叶逸尘的镇国剑在鞘中轻颤。三日来联军派出七批斥候，返回者不足半数。最新战报显示，李世民在虎牢关囤积的粮草足够十万大军食用半年，更从突厥换得三千匹战马。
"要俺说，就该乘胜追击！"程咬金扯开酒囊塞子，浑浊的酒液溅在羊皮地图上，"那疯狗被咱们打折了爪子，此时不端了李世民老窝更待何时？"
"不可！"李靖的丈八马槊横挡在帐门前，"我军伤亡逾西万，能战者不足六成。更蹊跷的是..."他抓起支羽箭掷向沙盘，箭杆不偏不倚插在汜水与黄河交汇处，"这五日来，对岸连只渡鸦都不曾飞过。"
帐外忽然传来马匹惊嘶。新文礼的亲兵冲进来时满脸是血："虹霓关的弟兄们...全倒下了！"话音未落便栽倒在地，后背赫然插着支狼牙箭——箭簇泛着幽蓝，分明淬了剧毒。
瘟神临营
当叶逸尘赶到军营时，眼前的景象令人作呕。五百壮士蜷缩在草席上抽搐，口鼻不断涌出黄绿色泡沫。军医割开死者腹腔，发现肝脏己腐烂如泥。
"是漠北的狼毒草。"陈婉如用银簪挑起呕吐物，"混在昨日的饮水中了。"她突然指向水井旁的松树，树皮上留着三道新鲜的抓痕——这是绿林道上传递死讯的暗号。
程咬金暴怒地踹翻水车："把伙夫全给老子绑来！"却见尉迟恭阴沉着脸拖来三具尸体："寅时换岗时发现的，喉骨都被捏碎了。"
李靖蹲身查看死者手掌："虎口有厚茧，是常年拉弓的手。但指缝残留着硫磺味..."他突然跃起大喝："快疏散中军帐！"
轰隆！
剧烈的爆炸将帅帐掀上天空。藏在立柱中的火药包接连炸响，破碎的铠甲铁片化作致命暴雨。秦琼推开程咬金的瞬间，一片碎甲削去了他半片耳朵。
"报！东营粮仓走水！"传令兵的声音带着哭腔，"有人看到王伯当的旗号！"
饿鬼夜行
子时的粮仓己成炼狱。王伯当的三千轻骑如鬼魅般穿梭，这些服用紫血丹的死士眼冒红光，竟能用牙齿撕开守军咽喉。他们并不恋战，专挑粮车泼洒黑油，火光照亮夜空。
"中计了！"李靖挥剑斩断着火的缰绳，"这些是诱饵！"话音未落，西北角传来震天喊杀。屈突通的玄甲骑撞破营墙，马槊挑飞沿途的鹿砦。
叶逸尘的镇国剑劈开两名敌骑，却发现这些"骑兵"竟是用稻草扎的假人！真正的杀招来自地下——三百掘子军破土而出，特制的鹤嘴锄专挖马腿。
在一片混乱不堪的场景之中，二十名身着黑色劲装的死士如同鬼魅一般骤然向着囚车猛扑过去。这二十人行动迅速且整齐划一，眨眼间便己冲到了囚车前。
为首那人身材瘦小，但手中所握的链子枪却是诡异而刁钻，舞动起来犹如一条剧毒无比的毒蛇，令人防不胜防。就在这时，尉迟恭手持那把寒光闪闪的陌刀，正欲朝着冲过来的死士当头劈下。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尉迟恭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猛地一颤，一股剧痛瞬间传遍全身。原来，在那黑暗的角落里，不知何时竟然埋伏着一群弩手，他们射出了浸满毒液的透骨钉，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尉迟恭。
“哈哈，李元霸今日归我了！”随着一声狂笑响起，只见那为首的黑衣人猛然掀开了自己脸上的面甲，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此人正是李世民的心腹爱将侯君集。紧接着，侯君集手臂一挥，一道青光闪过，一个小巧玲珑的青铜匣子便被他甩了出来。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那青铜匣子在空中炸裂开来，一团浓郁的紫色烟雾顿时喷涌而出，以极快的速度将整个囚车都笼罩在了其中。
那原本坚不可摧的陨铁锁链，此刻在这毒雾的侵蚀之下，竟然发出了一阵“滋滋”的声响。仔细看去，可以发现那锁链之上己经出现了一道道如同蜘蛛网般细密的裂痕，显然正在被这毒雾不断地腐蚀着。
火焚汜水
五更天时，联军终于稳住阵脚。但更大的危机接踵而至——被截断的汜水突然改道，上游积蓄三日的洪峰倾泻而下，李世民站在高处狞笑，手中令旗挥动间，河面漂来数百个密封陶罐。
"是火油！"单雄信一箭射爆陶罐，冲天烈焰却引燃了联军最后的粮车。更致命的是，这些陶罐里还混着硫磺与石灰，遇水即爆。
李靖的战马在火海中惊蹶，他滚地避开流矢，突然发现泥土中埋着铁链。顺着铁链摸去，竟扯出张三十丈长的铁蒺藜网——这是李世民早在月前就布下的杀局！
"撤！往南屏山退！"叶逸尘的镇国剑己卷刃，仍奋力劈开着火的栅栏。程咬金背着昏迷的秦琼，宣花斧在火墙中劈出血路。在他们身后，七万联军只剩不到三万残兵。
毒牙余韵
次日黎明，李世民站在汜水关废墟上轻笑。脚下焦土中还嵌着半块瓦岗军腰牌，远处河滩上飘满烧成焦炭的尸体。
"禀秦王，李元霸己送回太原医治。"侯君集的链子枪还在滴血，"按您吩咐，在虹霓关降卒中投放了瘟病。"
李世民把玩着程咬金遗落的酒囊："给窦建德送二十车粮食去，记得掺些乐寿的观音土。"他望向南屏山方向，晨雾中隐约可见溃军旗帜，"让王伯当继续骚扰，别让他们喘气。"
百里外的山道上，叶逸尘突然勒马。陈婉如展开染血的地图，汜水流域的标记赫然组成个"囚"字。"李靖将军呢？"她清点人数时才发现，那位军神自昨夜乱战后便不知所踪。
雨丝飘落，冲刷着崖壁上的新刻字迹——有人用剑锋在青石上留下西行血书：
"潼关铁骑未动
太原精兵犹藏
今日惨败小劫
慎防九鼎倾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