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滢和江晚正不知怎么又拌起嘴来,江晚正提起迟滢小时候的绰号“小胖墩”,惹得迟滢火冒三丈,跳起来扣住他的脖子往下压。
“谁让你说我老。”江晚正还记得那会儿的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迟滢比了个小拇指,表示鄙视他:“是是是,我错了,你一点都不老。”
江晚正眯眼,总觉得她不会轻易认输。
果不其然,迟滢歪着头笑嘻嘻道:“被黑粉骂成孙子了,怎么可能老,天天都是孙子。”
江晚正:“……”
就知道她没好话。
他十三岁出道,红了太久,粉丝够多,黑子也不少。
两人吵吵闹闹直到开饭,迟滢夹起白色砂锅里的鸡腿,故意绕过江晚正的面前,江晚正以为外甥女要就此跟他讲和,记起他是她的长辈,准备孝敬他,于是捧起碗去接。
结果——
鸡腿只是从他这里经过,终点站是许为然的碗里。
江晚正:“……”
迟滢扭了扭身子:“就不给你。”
江晚正:“幼稚。”
迟滢瞥了他一眼,捞起另一只鸡腿丢他碗里:“舅舅多吃点,看你瘦成纸片了,别老想着减肥。”
江晚正勉强满意:“我收回刚刚那句‘幼稚’。”
许为然看着碗里的鸡腿,又看看席间的小朋友:“还是给小表妹吃吧?”
小表妹摆手婉拒,并大声告诉他:“姐夫,我不是小孩子,我都上高中了!就是长得矮而已!”
许为然:“……”
好像说错话了。
说说笑笑一顿饭下来,许为然和迟滢家一众长辈的关系都处得不错,饭后坐在一起喝茶聊天也不再尴尬疏离,很是轻松自在。
迟滢总算放下一颗担忧的心,歪头看表妹趴在桌子边上写作业。
苦逼高中生就是这样,趁着星期六参加家庭聚会还得背上一书包作业,见缝插针地写。
被人盯着,表妹不好意思,用手捂住卷面,瞅一眼迟滢:“你看得懂吗?”
“笑话,我能看不懂?”迟滢被激起战斗欲,指着一道数学大题说,“做错了,错得离谱,难怪你妈老说你数学不及格,你这水平,确实很难及格。”
表妹:“……”
迟滢不由分说扯过卷子,从她手中抽走笔,勾了勾手指:“靠近点,我给你讲。”
表妹半信半疑地凑过去,听迟滢有条不紊地梳理题干,解题步骤清晰易懂,最后得出答案。
表妹惊了,不是,她还真会啊。
“你也太牛了吧姐。”表妹不再怀疑,眼里装满了对她的崇拜,“你高中毕业都多少年了,高中的知识点还记得这么牢啊?这公式一套接一套,我自己都没想起来用。”
迟滢拨了拨长卷发,暗自腹诽,谁让你姐我才读了两年高中呢,还多参加了一次高考。
经过一整个高三的系统复习,还有许为然这个学神给她传授做题技巧,她现在强得可怕,高中随便哪一科的题拿过来,她都不在话下。
迟滢说:“不是我吹,现在让我去参加高考,考个680不是问题。”
“快快快,这道题也给我讲讲。”表妹点了点卷子,拿迟滢当点读机用,哪里不会点哪里,“还有这道、这道、这道……”
在场唯一知道内情的人就是许为然,他低低地笑了声,转开视线,接着跟身旁的老爷子聊天。
*
从别墅离开,已是下午四点。
爷爷奶奶留他们吃晚饭,迟滢借口有工作没忙完,并答应会和许为然经常回来看他们,这才得以脱身。
许为然中午喝了酒,回程是迟滢开车。
她没问许为然的意见,擅自把车开回自己家。
许为然没说什么,跟着她上楼,进屋,见她扔下小包径直奔向卧室,他也跟了过去。
见迟滢翻箱倒柜,许为然好奇地问:“你要找什么?”
“项链。”
迟滢在一堆盒子里翻找,花了点时间,终于找到压箱底的一个黑色天鹅绒首饰盒。盒子上篆刻着金色logo,跟许为然送给她的手链是同个品牌。
那天她收到手链的时候怎么没能联想到放在这里的项链呢。
她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从首饰盒里取出项链,触感冰凉,宝石依旧璀璨,并没有因为她的冷落而蒙尘。
“为什么送给我红宝石啊?”迟滢对着镜子戴项链。
许为然站到她身后,从她手里接过项链的两端,微低着头,清浅的气息落下:“上学的时候,有段时间班里的女生编手绳,五颜六色的,你只编了红色的。”
他扣好项链的锁扣,将压在下面的长发拨出来,稍稍歪头,从镜子里看她戴上项链的样子:“很好看。”
迟滢转过身来,抱住他的腰。
两人相拥,迟滢闭上眼,呼吸浅浅。十年来,他的一切,对她来说是一片空白,他过着怎样的生活,她一无所知。
“许为然。”迟滢轻声唤他的名字。
“嗯?”
“你跟我讲讲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吧?我想知道。”迟滢睁眼,微仰起脑袋,下巴抵在他胸口,附加一条,“如果是不高兴的事就跳过不讲。”
许为然说:“讲起来并不难……”
其实他的生活乏善可陈,十年间,占据他全部的只有两件事,赚钱和想她,其余的都不值一提。
如果非要提,还有一件——
午夜梦回,他被悔意缠身,当初不该那样决然地拒绝她,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深深地伤害了她。
伤害了他心爱的女孩。
*
迟滢期盼已久的大雪,终于在一月底下了下来。
大片洁白的雪花在空中飞扬,翩然落地,没过多久,满地的碎琼乱玉。
大周末,许为然还在公司加班,迟滢待在他家,坐在落地窗边的地毯上举着手机拍视频。
整个画面都是雪,对面的楼栋都有些模糊。
这要是下几个小时,肯定能堆雪人。
迟滢欣赏了好久才想起自己原本计划今天整理家务,她拖着懒洋洋的身体,手持无线洗地机在卧室里绕来绕去。
平时都是保洁上门清洁,但睡觉的地方许为然不喜外人进入,都是他自己收拾。
空间太大,迟滢绕了两圈就嫌累,以前和同事一起打俩小时羽毛球都没觉得累。可能她天生不适合干这种活儿,就像有的人一看书就想睡觉。
她随手把洗地机放到一旁,准备开扫地机器人。
洗地机的把手戳到了架子上的一个纸盒,“啪”的一声掉下来,砸到地上,盖子开了,里面的东西散落得到处都是。
迟滢一怔,有点头大,粗略扫了一眼,幸好没有瓷器之类的易碎品,她轻拍了几下胸脯,松口气。
再定睛一看,这……这不是她曾经的物品吗?
许为然果然还有很多秘密,等着她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