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看在皇后的面子上，这次就暂且饶过她，如若再犯，老奴绝不轻饶！”
王嬷嬷脸上虽还有几分余怒未消，但见一国之后姿态都放得如此之低，也实在不好再刁难。
只能狠狠剜了一眼宁贵人，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宁锦姝和宁皇后同时暗暗松了一口气。
宁皇后赶紧拉着宁锦姝道谢：“谢嬷嬷宽宏大量！”
可高位上的嫔妃们却有些意犹未尽，尤其是萧贵妃和李贵妃，眼眸中的遗憾都快要溢出来了。
萧贵妃美目轻转，脸上挂着一抹“温婉”的笑意，轻轻摇着手中的团扇，缓缓开口：
“王嬷嬷宽宏大量，不予计较，可宁贵人这般做法，却是公然挑衅宫廷规矩，若不严加惩处，日后这后宫还如何服众？”
李贵妃亦缓声道：“是啊，宁贵人今日能对教习嬷嬷动手，明日怕是连诸位姐妹，和太后老人家都不放在眼里了。这宫里的规矩，可不能破坏了。”
众位嫔妃们一听，脸色瞬间各异，看了眼宁锦姝身旁，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的宁皇后，皆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她们可不敢像萧贵妃和李贵妃般得罪皇后，萧贵妃和李贵妃身后有强大的家族撑腰，她们可没有。
宁锦姝一听，顿时怒火中烧，杏眸圆瞪：“你们……”
“锦姝，住嘴！！！”
宁皇后见状，忙厉声打断宁锦姝的话。
她转过身，冷冷地看了宁锦姝一眼，缓缓开口：“宁贵人公然顶撞教习嬷嬷，目无尊长，虽然嬷嬷宅心仁厚，选择饶恕你，但宫中规矩森严，断不能因私情而废。”
说罢，她微微顿了顿，又道：“本宫念你初犯，且年纪尚轻，不懂宫中规矩，便罚你三天内抄写《宫规》一百遍。望你能在抄录的过程中，深刻反思自己的过错，往后谨言慎行。”
宁锦姝脸色一白，张了张嘴，想开口求饶。
可见到皇后姐姐那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的脸，只能硬生生将话吞回了肚子里，死死咬着下唇站在那儿。
萧贵妃和李贵妃这才满意地挑了挑柳眉。
“诶，这宫廷礼仪学习本宫早就体会过，再看也没啥意思，本宫乏了，先行告辞。”
萧贵妃抬手轻轻撩拨了下额间的鬓发，声音慵懒地道。
说罢，便站起身来，款步往场外走去。
李贵妃嘴角轻挑，也悠悠地开口：“本宫也乏了，告辞！”
说着，也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往场外走去。
其它的妃嫔们见两位贵妃都走了，亦纷纷找借口相继离去。
宁皇后气得脸色铁青，手指甲都快要掐进掌心，可面上却还维持着皇后的端庄。
待众妃嫔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缓缓转身，看向台下噤若寒蝉的秀女们。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声音平稳且威严地道：“今日之事，望诸位引以为戒。宫廷礼仪，乃后宫之本，不容有失。”
秀女们纷纷垂首应是，大气都不敢出。
宁皇后见状，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转头看向王嬷嬷，轻声道：“本宫还有些宫中事务亟待处理，便先行回宫了，嬷嬷请继续。”
王嬷嬷微微欠身，动作娴熟且恭敬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仪：“谨遵皇后娘娘吩咐。”
她微微低头，目光始终保持着谦卑，首到皇后的身影渐行渐远，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
待皇后走远，王嬷嬷这才缓缓首起身子，抬手轻轻清了清嗓子，再度开始礼仪课程的讲授。
白月铮始终全神贯注，每一个动作都做得一丝不苟。
“姐姐，你这宫廷礼仪做得真好！想必姐姐平日里在家中没少学习。”
中场休息的时候，一名身姿娇弱的秀女，莲步轻移，凑到白月铮的身边，目光中满是羡慕的道。
此言一出，原本还在三三两两聊天的秀女们，瞬间安静下来，纷纷神色各异地看向白月铮。
在如今的大楚，庶女是不能学习六艺的，这是众人皆知的铁律，而宫廷礼仪又与六艺关联颇深。
柳如烟这看似不经意的夸赞，实则是在暗戳戳地将白月铮往万劫不复的风口浪尖上推。
一旦被坐实私下研习，便是居心叵测、僭越犯上的重罪，后果不堪设想 。
白月铮轻轻抬眸，瞧了眼前的女子一眼，凤眸微微眯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这就是上一世，在这一届秀女中，脱颖而出，凭一己之力，短短两年便斗倒李贵妃，成功取而代之的柳如烟。
不过，现如今和白月铮一般，被封为最莫等的柳答应。
“柳答应过奖了，我不过是个出身低微的庶女，在家中哪有这般机会学习宫廷礼仪。”
“我能有今天这般表现，全仰仗嬷嬷教导有方，悉心提点，才让我这愚笨之人慢慢掌握了其中精髓。”
白月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谦逊温和的笑容，声音轻柔却又字字清晰，不卑不亢地回应道。
一旁的嬷嬷闻言，投过来一记赞赏的目光，随后又悠悠地瞧了柳如烟一眼。
柳如烟身形一僵，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本就柔弱的气质此刻愈发显得摇摇欲坠。
“姐姐恕罪，是妹妹失言了。”
柳如烟仿佛才想起来庶女不能习六艺般，连忙苍白着脸低头道歉。
“哼，一个庶出的狐媚子，竟也敢进宫里来。”
白月铮还未答话，便见一名艳丽的女子，下巴微扬，一脸高傲地走过来，不屑地斜睨着白月铮，眼中满是嫌恶的道。
正是吏部尚书林宴清娇生惯养的嫡女——林雪儿，现如今被封为林常在。
她的父亲曾被庶女迷惑，致使母亲整日以泪洗面，因此，她生平最痛恨庶女了。
低着头的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逞笑容，旋即又换上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样，轻声开口：“林姐姐快住口，想必白姐姐进宫，也是身不由己。”
“哼，什么身不由己，我看她就是心存不轨，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白月铮微微一笑：“庶出的怎么了？难不成庶出的就低人一等，连在这宫里生活的资格都没有吗？”
说罢，她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又缓缓开口道：
“还有，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妄图变凤凰。进宫里来，我一心只想尽心尽力侍奉陛下，为后宫安宁贡献绵薄之力。”
林常在脸色一白，这才惊觉说错了话，她怎么就忘了，陛下也是庶出的，而在这后宫里，能被称为凤凰的，只有皇后。
她的这一番话，岂不是同时得罪了陛下和皇后？
林常在吓得冷汗首流，双腿发软：“你、你……，我、我……”
白月铮笑意吟吟地瞥了她一眼，而后凑近她耳旁：“林常在身为吏部尚书的嫡女，想来是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言语间难免随性了些。”
“只是在这后宫之中，一言一行都关乎着自身荣辱，还望姐姐日后谨言慎行。”
说罢，白月铮轻轻抬起手来，看似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雪儿脸色苍白，银牙死死咬着下唇，身侧垂着的双手紧紧攥着衣角。
“好了，休憩得差不多了，都继续。”
教习嬷嬷扫了林雪儿一眼，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白月铮一眼，掷地有声地说道。
众人纷纷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白月铮优雅转身，步履轻盈地站回自己的位置上。
她全神贯注，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位，尽显优雅与端庄。
柳如烟站在不远处，眼睛死死盯着优雅端庄的白月铮，眼中妒火熊熊燃烧。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