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本宫有的是时间。”顾晚棠语气淡漠,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决,
“今日就算核对到天黑,也要把账目理清楚!也好看看,
这七王府的库房,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她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下人,朗声道:“所有人都给本宫听着!
从现在起,库房内外,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违者,按家法处置!”
螭龙玉佩的威慑仍在,此刻王妃又下了严令,那些下人哪里敢不从,一个个噤若寒蝉。
李嬷嬷和刘嬷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慌和恐惧。
这下……是真的要糟了!
就在这时,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外传来,带着几分刻意的惊慌和委屈。
“王妃!王妃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
只见一个穿着二等丫鬟服饰的小丫头,哭哭啼啼地被人推搡着挤了进来,
一进来就跪倒在顾晚棠面前,拼命磕头。
“王妃!奴婢冤枉啊!奴婢真的没有偷东西!”
顾晚棠眸光微凝。
又来一个?
这戏码,还真是一出接一出。
李嬷嬷一见这丫鬟,眼中闪过一丝得色,连忙上前一步,
指着那丫鬟厉声道:“小蹄子!你还有脸喊冤?人赃并获!你还想抵赖不成?!”
她转向顾晚棠,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王妃!您看!
这小蹄子叫小翠,是负责打扫库房外围的粗使丫鬟!
方才我们的人在她房里搜出了这个!”
说着,旁边一个婆子立刻呈上一个用粗布包裹的小包袱。
李嬷嬷一把抢过包袱,当着众人的面打了开来。
包袱里,赫然是一支成色普通的银簪子,还有几块碎银子,加起来也不过二三两。
“王妃您看!这簪子,奴婢认得,是库房里旧年备下赏赐下人的!
还有这些碎银子!定是她偷了库房里的东西,拿去换了钱!”李嬷嬷言之凿凿。
那叫小翠的丫鬟哭得更厉害了:“奴婢没有!奴婢冤枉!
这簪子是奴婢去年过生辰,家里人给奴婢的!碎银子是奴婢攒的月钱!求王妃明察啊!”
“还敢狡辩!”李嬷嬷怒喝,“库房失窃,早不搜晚不搜,
偏偏在你房里搜出这些东西?你若不是做贼心虚,为何要把这些东西藏起来?”
这一下,形势似乎又发生了逆转。
如果说之前只是怀疑,现在“人赃并获”,那这库房失窃案,似乎就有了定论。
虽然这小丫鬟偷的东西不值什么钱,但足以证明库房管理混乱,也间接打了顾晚棠的脸。
周围的下人又开始窃窃私语。
“原来是这个小丫头偷的啊!”
“真是贼喊捉贼!”
“李嬷嬷她们果然厉害,这么快就抓到贼了!”
顾晚棠看着那哭哭啼啼的小翠,又看了看一脸“正义凛然”的李嬷嬷,心中冷笑。
这栽赃嫁祸的手段,也太拙劣了些。
区区一支银簪子,几两碎银,就能解释库房的“重大失窃”?
糊弄鬼呢!
她们的目的,恐怕不是为了找出真凶,而是为了尽快找个替罪羊,
把这件事给了结了,免得真的彻查库房,把她们的老底给掀了。
“哦?搜出来的?”顾晚棠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是谁去搜的?何时搜的?可有旁人作证?”
李嬷嬷一滞,随即道:“是……是老奴让府里的粗使婆子去搜的!
就在刚才!大家都看见了!”
“是吗?”顾晚棠看向那几个粗使婆子。
那几个婆子在顾晚棠的目光逼视下,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含糊其辞:“是……是李嬷嬷让我们去的……”
“也就是说,没有旁人作证,是你们首接闯进人家的房间搜的?”
顾晚棠的声音冷了下去,“李嬷嬷,你好大的威风!
没有本宫的命令,谁给你的权力私自搜查下人的房间?!”
“我……”李嬷嬷被问得哑口无言。
“还是说,这‘赃物’,根本就是你们事先准备好,故意栽赃陷害的?!”顾晚棠步步紧逼。
那小翠听到这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哭喊道:“王妃明鉴!
奴婢昨晚根本没有离开过下人房!这簪子和银子,
明明是奴婢放在枕头下的!她们……她们一定是趁奴婢不在,
偷偷放进去的!她们冤枉奴婢!”
李嬷嬷气急败坏:“你这小蹄子还敢胡说!我们什么时候去过你房间!”
“那这簪子和碎银,为何会出现在她的房间?”
顾晚棠反问,“难道是它们自己长腿跑进去的?”
她顿了顿,目光如炬,扫过李嬷嬷和那几个面色慌张的婆子:
“你们最好想清楚了再说。王府的规矩,诬告可是要罪加一等的!”
李嬷嬷等人冷汗涔涔。
她们本以为这招万无一失,随便找个不起眼的小丫鬟顶罪,
既能平息事端,又能打压新王妃的气焰。
谁知这新王妃如此难缠,不仅不被她们牵着鼻子走,反而句句首指要害!
眼看就要僵持不下,顾晚棠突然话锋一转,
看向那哭泣的小翠:“你说这簪子是你家里人给你的,可有凭证?”
小翠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有!有!
奴婢的母亲在簪子尾端刻了一个很小的‘莲’字,是奴婢的小名!”
“拿来本宫看看。”
一个婆子不情不愿地将簪子递了过去。
顾晚棠接过簪子,仔仔细细地端详着。
簪子是普通的银质,做工也粗糙,但在簪尾不起眼处,
用极细的刻刀,果然刻着一个模糊的小小的“莲”字。
若非仔细辨认,根本看不出来。
“李嬷嬷,”顾晚棠举起簪子,声音清冷,
“你口口声声说这簪子是库房旧年备下赏赐下人的。
那么请问,库房赏赐下人的簪子,上面可会刻着‘莲’字?”
李嬷嬷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她怎么知道这破簪子上面还有字?!
这种粗使丫头戴的玩意儿,谁会注意那么多!
“这……这……”李嬷嬷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看来李嬷嬷是不知情了。”顾晚棠唇角勾起一抹嘲讽,
“也难怪,毕竟这簪子,根本就不是库房的东西!”
她扬声道:“春桃,去将库房所有登记在册,用来赏赐下人的首饰都取出来,
让大家开开眼,看看七王府赏赐下人的东西,究竟是何等模样!”
“是!”春桃脆声应下,狠狠地瞪了李嬷嬷一眼,转身便进了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