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里面乱糟糟的，您千金之躯，还是别进去了吧？”
刘嬷嬷假惺惺地劝阻，眼神却带着一丝急切，似乎怕她进去发现什么。
“无妨。”顾晚棠淡淡道，抬步便走了进去。
库房内，果然一片狼藉。
几个大箱子被打开，里面的绸缎、摆件被翻得乱七八糟，
地上还散落着一些不甚值钱的瓷器碎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尘土和木头混合的怪味。
李嬷嬷等人跟了进来，一看到这景象，立刻开始“表演”。
“哎哟喂！我的天爷啊！”李嬷嬷夸张地拍着大腿，
干嚎起来，“这……这得损失多少东西啊！这可是王爷多年的积蓄啊！
这下可怎么跟王爷交代啊！”
张嬷嬷也配合着抹起了“眼泪”：“王爷最喜欢的那对前朝的青玉麒麟摆件呢？
还有那柄太祖御赐的宝剑！天杀的贼啊！怎么就专挑贵重的下手！”
刘嬷嬷则拿着一本空册子，假模假样地对点着：
“这……这少了起码有十几样珍品！王妃，这损失……不可估量啊！”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哭天抢地，
把气氛渲染得要多严重有多严重，
王府下一秒就要破产了似的。
周围的下人也被她们带动，一个个面露惊恐和担忧。
只有顾晚棠，从头到尾都异常冷静。
她缓步在库房内走动，目光仔细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涅槃之瞳下，那些翻乱的物品，散落的碎片，在她眼中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平静”。
太刻意了。
这翻找的痕迹，不像是急于盗窃的贼人所为，倒像是……故意布置出来的。
而且，那些所谓的“丢失”的珍品，李嬷嬷她们是怎么知道的？
库房的盘点册子应该在她这个王妃过目之后，才能确定具体少了什么。
她们现在就一口咬定少了十几样珍品，还说得头头是道，这本身就很可疑。
顾晚棠走到一个被撬开的红木箱子旁，
箱子里原本应该是放着贵重首饰的，此刻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几块垫底的明黄色绸缎。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箱子内壁。
没有多少积灰。
再看其他几个被翻乱的箱子，也同样如此。
若真是存放多年的珍品，箱子内部不可能这么干净。
除非……这些箱子里的东西，早就被“处理”过了。
她的目光落在一旁散落的几块碎瓷片上。
这些瓷片，边缘锋利，断面崭新，不像是意外打碎，倒像是……特意摔碎的。
而且，这些瓷器的质地……似乎也并非上乘。
顾晚棠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好一招贼喊捉贼，监守自盗，再嫁祸于人！
“李嬷嬷，”顾晚棠突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你刚才说，王爷最喜欢的那对前朝青玉麒麟摆件不见了？”
李嬷嬷心中一突，暗道这小贱人怎么突然问这个？
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是……是啊！那可是王爷的心头好！
平日里都舍不得拿出来示人的！”
“哦？”顾晚棠拖长了语调，“那本宫记得，昨日王爷还赏玩过那对麒麟，
说其玉质温润，雕工精湛，是不可多得的佳品。
怎么，一夜之间，王爷的心头好就自己长腿跑了？”
李嬷嬷一噎，脸色微变。
她怎么忘了这茬！昨天王爷确实把玩过，当时还有其他管事在场！
这新王妃……难道她知道什么？
不可能！她昨天才刚过门！
“许……许是老奴记错了，王爷赏玩的可能是别的……”李嬷嬷眼神有些闪躲。
“是吗？”顾晚棠不紧不慢，“那张嬷嬷所说的太祖御赐的宝剑，本宫也有些印象。
那宝剑剑鞘乃是鲨鱼皮所制，剑柄镶嵌七颗东海明珠，寒光凛凛，确是神兵。
只是，本宫记得，此剑三月前己被王爷送往宫中，呈给陛下了，
说是陛下近日对古兵器颇感兴趣。
此事，宫中应有记录。张嬷嬷，你确定不见的是这把剑？”
张嬷嬷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这……这新王妃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连送给陛下的事情都知道？！
她们为了让失窃显得更严重，特意挑了几件府里人尽皆知，
但又确实“不在”库房里的贵重物品来说事。
那对麒麟，确实被王爷拿去书房把玩了，还没送回来。
而那宝剑，则是她们知道己经送走，才敢拿出来虚张声势！
本以为万无一失，谁知这新王妃竟然……
“奴……奴婢……奴婢可能是听错了……”张嬷嬷的声音都开始发颤，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顾晚棠冷笑一声：“听错了？记错了？李嬷嬷，张嬷嬷，你们可都是王府的老人了，
这库房里的东西，哪一件不是经你们的手入库出库的？
如今却错漏百出，信口雌黄！你们是觉得本宫好糊弄，还是觉得王爷好糊弄？”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还是说，
你们根本就是在混淆视听，试图掩盖什么？！”
此言一出，李嬷嬷等人心头巨震！
她们没想到，这看似柔弱的新王妃，心思竟然如此缜密，三言两语就戳破了她们的谎言！
“王妃！您可不能血口喷人！”李嬷嬷还想狡辩，
只是底气明显不足了，“我们一心为王府，怎会……”
“是不是血口喷人，查查便知。”顾晚棠打断她，目光锐利如刀，
“刘嬷嬷，你不是拿着账册吗？现在，立刻，马上，当着所有人的面，
将库房内现存的物品，与账册一一核对！看看究竟少了什么，又多了什么！”
刘嬷嬷捧着账册的手一抖，账册差点掉在地上。
核对？
这怎么核对？！
这库房里的东西，有多少是她们这些年陆陆续续蚂蚁搬家给搬出去的，她们自己心里有数！
真要核对，那亏空……根本就补不上！
她们本来的计划是，趁着新王妃刚来，对库房情况一无所知，
先制造一场失窃的假象，把一些原本就被她们掏空了的箱子弄得更乱，
再随便报一些“丢失”的贵重物品，把责任往贼人身上一推。
一来可以给顾晚棠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这王府的水深。
二来，万一顾晚棠真的要彻查库房，她们也可以用“失窃案未破，
账目混乱”来搪塞，拖延时间，慢慢做平账目。
谁曾想，顾晚棠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竟然首接釜底抽薪，要当场核对账目！
“王妃……这……这库房刚遭了贼，乱七八糟的，
核对起来恐怕要费些时日……”刘嬷嬷试图拖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