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时骤雨忽至。赵小小立在廊下整理溅湿的监造服,听见身后传来刻意压低的讥讽:"骊山别苑?当年宣太后可是在骊山......"
"公子慎言。"她转身将玛瑙珠拍在嬴柱掌心,金丝螭纹袖口扫过对方颤抖的手背,"政儿近日研读《商君书》,正想向太子讨教'壹刑'之道。"
雨幕中传来木轮碾过青石的声响。三百乘木牛流马自晨雾中列队而过,暗格机关在雷电中忽明忽暗。赵小小望着车辙里破碎的珠串,忽然读懂系统今晨的提示——那些暗格里装载的不仅是粮草,更是小嬴政未来横扫六合的兵戈。
暮色降临时,墨呈捧着药匣跪在工坊外。赵小小却对着满地零件出神,月光将骊山别苑的地契投在《九州舆图》上,恰好覆盖邯郸城的标记。系统突然弹出猩红警告:[历史修正率100%],指南车图纸在虚空中缓缓展开,轴承处赫然镶着嬴稷赐下的玄鸟玉珏。
寅时的露水凝在青铜灯树上,赵小小盯着更漏里坠落的银珠。勤政殿的龙涎香熏得她发慌,偏头望去,小嬴政正就着晨曦读《韩非子》,玄色深衣垂落席间,恍如墨迹在素绢上晕开。
"昨夜成蟜可闹腾?"她拨弄着漆盒里的饴糖,糖块碰撞声惊起梁间栖鸟。
嬴政翻动竹简的指尖微顿:"子时三刻尿湿锦褥,丑时哭闹要虎头枕。"他忽然抬眼,琥珀色瞳仁映出母亲发间歪斜的金步摇,"母亲关心这些琐事,不如想想东周王城的护城河多宽。"
赵小小被噎得哑然。系统突然弹出提示:[历史修正率99.99%],红光扫过嬴政腰间新佩的玄鸟玉珏。她这才发现儿子束发的玉冠,竟与史书记载的秦王制式分毫不差。
殿外忽然传来环佩叮咚。八名宦者抬着青铜冰鉴鱼贯而入,鉴中湃着紫晶葡萄——这是楚地快马加鞭送来的贡品。小嬴政执起银剪,将葡萄剪成规整的九宫格,突然道:"曾祖父寅时咳血了。"
银剪"当啷"坠地。赵小小望着滚落席间的葡萄,殷红汁液正缓缓渗进《灭周策》竹简。系统警报声与更漏滴答重叠,她突然想起昨夜改良木牛流马时,暗格里多出的那卷邯郸城防图。
"母亲怕了?"嬴政捡起银剪,刃口在晨光中划出寒芒,"曾祖父说,当年宣太后听闻义渠王死讯时,正在给武王后梳头。"
赵小小攥紧袖中虎符,符上螭纹硌得掌心发疼。殿外忽然响起三声钟鸣,宦者令拖着长音宣诏:"王有令,命赵监造携公子政即刻赴东周——"
嬴政起身时广袖带翻冰鉴,葡萄汁在舆图上漫成血泊。赵小小望着他稳步走向殿门的背影,玄鸟纹绶带扫过满地狼藉的奏章,恍惚间竟似看见咸阳宫燃起焚书的烈焰。
"母亲。"七岁孩童在朱漆门槛处回眸,"您的步摇歪了。"
赵小小抬手扶正发簪时,系统面板突然炸开烟花:[灭周任务开启]。她望向廊下三百乘整装待发的木牛流马,暗格在朝阳中闪烁着诡异的青铜冷光。
寅时的更漏声漫过青铜灯树,赵小小望着冰鉴里渐融的紫晶葡萄出神。小嬴政的竹简叩在案几上,惊得她腕间玉镯撞出清响。
"母亲说懂医理?"孩童的诘问裹着晨露的凉意。
赵小小指尖抚过漆盒纹路,那里藏着系统昨夜奖励的《黄帝内经》残卷:"譬如这葡萄......"她捻起颗冰珠,"晨起食之伤胃,酉时啖之养心。"
嬴政的瞳仁忽而缩紧——曾祖父咳血的时辰,正是卯时将尽。他无意识腰间玄鸟玉珏,系统提示音在赵小小识海里炸响:[历史修正率波动!]
"曾祖父寅时三刻咳血。"嬴政突然开口,琥珀色眸子锁住母亲,"母亲可知何解?"
赵小小掌心渗出冷汗。系统面板弹出猩红警告:[医学典籍未解锁],她望着儿子眼底跳动的烛火,忽而想起穿越前实验室里的白鼠——也是这样洞悉一切的眼神。
"需用五更天的露水煎药。"她信口胡诌,指尖在案几画着莫比乌斯环,"佐以......"
"佐以白及、三七。"嬴政突然接话,竹简上赫然是刚批注的《神农本草经》,"母亲想说这个?"
赵小小愕然。系统突然疯狂闪烁:[检测到超前知识介入!]她望着竹简边缘稚嫩的批注,忽然意识到小嬴政的早慧远超史料记载——那些工整的篆字,分明是改良后的简体字笔画。
殿外传来宦者令的脚步声,赵小小趁机转移话头:"王该用药了。"她起身时广袖带翻漆盒,饴糖滚落在《灭周策》竹简上,黏住"邯郸"二字。
嬴政俯身拾糖,玄色深衣扫过满地狼藉:"母亲可知,曾祖父昨夜梦呓?"孩童的耳语如毒蛇吐信,"他说'芈八子,你的蜂蜜真甜'。"
赵小小踉跄扶住青铜灯树,腕间玉镯应声而碎。系统警报与更漏声共鸣,她望着满地玉屑,忽然想起史书记载——宣太后毒杀义渠王用的,正是掺了蜂蜜的鸩酒。
"夫人,王宣您进药。"宦者令的呼唤惊醒恍惚。赵小小端起药盏时,瞥见嬴政正将碎玉塞进暗格,玄鸟纹绶带扫过机关车图纸,恰遮住新添的邯郸城防标记。
晨光穿透鲛绡帐时,嬴稷正把玩着虎符。老者将药汁泼进炭盆,腾起的青烟中浮现义渠王的面容:"赵监造这药,可比芈八子的甜?"
赵小小盯着药渣在火中蜷曲:"良药苦口。"
老者大笑震落梁间积灰,忽然攥住她染血的袖口:"告诉政儿,骊山别苑的地窖里......"剧烈的咳嗽吞没后半句,唯有鸠杖在舆图上划出带血的轨迹——首指洛邑王畿。
退至廊下时,系统突然解锁新提示:[医学典籍加载中]。赵小小望着三百乘木牛流马碾过朝阳,忽然读懂嬴政塞来的绢帕——那上面用葡萄汁画的,分明是人体经脉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