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龙山的雨越下越急,慕容昭背着楚离歌跌跌撞撞地冲进废弃窑洞。少女的身体滚烫如炭,呼吸间吐出的气息带着赤磷毒特有的腥甜,每一次颤抖都让他后背的伤口跟着抽痛。洞壁上斑驳的苔藓在雨中泛着幽绿,映得她碎裂的面具下,半张染血的脸宛如修罗。
“水...水...”楚离歌突然抓住他衣领,指甲深深掐进皮肉。慕容昭慌忙解下水囊,却见她一把夺过,将剩下的半瓶药粉尽数倒进嘴里。黑紫色的毒血顺着嘴角流下,在地面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坑洞。“别浪费力气。”她甩开慕容昭递来的帕子,踉跄着靠向洞壁,“赤磷毒入髓,无药可解。”
洞外惊雷炸响,照亮她小臂上狰狞的毒纹——那些青黑色的脉络己蔓延至肩头,如同蛛网般笼罩着苍白的皮肤。慕容昭想起父亲书房里的典籍记载:赤磷毒一旦攻心,毒发者会化作人形毒蛊,所过之处草木皆枯。他攥紧怀中的双玉,玉佩表面泛起微光,与腰间血纹产生共鸣,却无法驱散弥漫在窑洞中的死寂。
“为什么救我?”慕容昭突然开口,声音在空荡的窑洞里回响,“你明知自己中毒,为何还要...”“因为玄甲军必须现世。”楚离歌打断他,面具碎片掉落,露出左眼下方新添的伤痕,宛如赤虎利爪划过,“二十年前,我父亲作为赤虎监军,与你祖父玄鸟统领歃血为盟。双玉合璧之时,便是玄甲卫重临山河之日。”
她剧烈咳嗽着,指缝间渗出黑血:“可铁血盟和暗影阁联手背叛,用赤磷毒屠尽两族。我母亲临终前将半块赤虎玉佩塞进我嘴里,让我...”话音戛然而止,她猛地扯下面具碎片,露出颈后狰狞的刺青——半截残缺的赤虎图腾,与慕容昭怀中玉佩的纹路完美契合。
洞外传来马蹄声,慕容昭浑身紧绷。楚离歌却突然笑出声,笑声中带着癫狂与悲凉:“来得正好。”她撑起身子,从靴筒抽出短刃,在掌心划出一道血口,“看好了,这才是赤磷毒的真正用法。”鲜血滴落在剑锋上,瞬间腾起紫色毒雾,所到之处,洞壁的苔藓尽数化为黑水。
“他们想要双玉。”她将短刃抛给慕容昭,自己握紧长鞭,“而我要他们血债血偿。”马蹄声越来越近,隐约夹杂着铁血盟特有的赤磷战鼓。慕容昭突然抓住她手腕:“等等!刘守光的侍卫死前说,赤虎堂是假的...”话未说完,洞外己传来箭矢破空声。
楚离歌猛地将他拽到身后,长鞭如毒蛇般卷飞三支淬毒弩箭。毒雾在雨中弥漫,追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管真假,都得去。”她喘息着,毒纹己爬上脸颊,“隐龙山深处有玄甲军的藏兵洞,只有双玉能打开。”她的目光落在慕容昭腰间,“你的血纹在发光,说明玉佩正在觉醒。”
洞外传来玄鸟面具首领的冷笑:“楚离歌,交出双玉,留你全尸!”少女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蔓延的毒纹,在雷光中泛着妖异的紫芒:“想要?那就来拿!”她纵身跃出窑洞,长鞭卷起地上的碎石,与赤磷毒雾混合成致命屏障。
慕容昭握紧双玉追出去,却见楚离歌在暴雨中舞鞭如游龙。她的招式越来越狠厉,每一击都带着同归于尽的架势。暗影阁的杀手们忌惮毒雾,只能远远围攻,却被她抓住破绽,长鞭缠住一人脖颈,生生将其甩进毒雾中。那人的惨叫戛然而止,尸体瞬间化作一滩黑水。
“小心!”慕容昭突然大喊。三支赤磷箭从暗处射来,目标首指楚离歌后心。少女闻声旋身,长鞭却因力竭慢了半拍。千钧一发之际,慕容昭扑过去用后背挡住箭矢,剧痛瞬间蔓延全身。他感觉毒血顺着脊椎上涌,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成诡异的紫色。
“为什么...”楚离歌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慕容昭强撑着举起双玉,玉佩在雨中发出耀眼的光芒,与两人身上的血纹、毒纹产生共鸣。地面突然震动,远处传来锁链断裂的轰鸣——隐龙山深处,某个沉睡的庞然大物似乎正在苏醒。
“玄甲卫...要醒了...”慕容昭喃喃道,眼前一黑。昏迷前,他听见楚离歌的长啸混着赤虎玉佩的嗡鸣,还有无数铁甲摩擦的声响从地底传来。而在意识的边缘,他看见父亲的身影在雨中浮现,手中握着玄鸟玉佩,与他怀中的玉产生跨越生死的共鸣。
当慕容昭再次睁开眼时,雨己经停了。窑洞外散落着数十具尸体,有的被毒雾腐蚀得只剩白骨,有的胸口插着玄鸟图腾的箭矢。楚离歌跪在他身旁,苍白的脸上布满冷汗,却固执地将半瓶解药灌进他口中: “不准死...玄甲军还需要你...”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毒纹己爬满整张脸。
慕容昭抓住她的手,却摸到一手冰凉。双玉在怀中发烫,与腰间的血纹连成一片,形成完整的玄鸟赤虎图腾。远处的隐龙山传来低沉的轰鸣,山体表面浮现出古老的符文,仿佛在回应玉佩的召唤。“我们...成功了...”楚离歌露出一丝微笑,身体缓缓倒下,“玄甲卫...要替我们...讨回血债...”
慕容昭抱着她渐渐冰冷的身体,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双玉的光芒照亮隐龙山的轮廓,地底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他握紧玉佩站起身,腰间的血纹不再是诅咒,而是传承千年的使命。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他终于明白,这场雨夜中的博弈,不过是揭开玄甲军秘密的序章,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