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是一个温婉悦耳的女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和期盼。
“林师傅,我们是通过老年活动中心的陈主任介绍,才冒昧打扰您的。听说您不仅精通各种电器机械,对乐器修复也有着极高的造诣。”
“陈主任客气了。”林凡谦逊地应道,“不知道是什么乐器?具体是什么情况?”
能让陈主任亲自介绍,想必也是遇到了不小的难题。
“是一张家传的古琴,有些年头了,最近因为保存不当,出了一些问题。”
女声解释道,
“琴身有些细微的开裂,岳山也有些松动,更麻烦的是,有几处琴徽发生了脱落,我们找了几位修复师傅,都说修复难度很大,怕损伤琴身,不敢轻易动手。”
古琴?
林凡心中微微一动。这与他之前修复的电风琴、电子琴不同,古琴是纯粹的传统木质乐器,其修复更注重对材质、漆艺以及音色的保护和还原,对技艺的要求也更为苛刻。
他新获得的【宗师级古董机械修复心得(残卷)】虽然主要针对机械,但其中关于精密结构、材料特性分析以及修复理念的部分,或许能触类旁通。
“林师傅,我知道这可能有些超出您的常规业务范围,但陈主任对您推崇备至,说您总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办法。
如果您愿意,我们想带着琴亲自上门拜访,请您过目诊断一下。”女声的语气十分诚恳。
林凡略作沉吟,他新升级的工作室正需要一些高难度的“作品”来检验和展示其实力。而且,他对这种蕴含着深厚文化底蕴的古物,也抱有浓厚的兴趣。
“好的,您明天上午带着琴过来我工作室吧,地址我稍后发给您。”
第二天上午,一辆雅致的深色轿车停在了林凡工作室楼下。
车上下来两位女士,一位年约五旬,气质雍容,眉宇间带着一丝忧色,想必就是古琴的主人。
而另一位,则让林凡眼前不由得微微一亮。
那是一位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子,身着素雅的改良旗袍,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段。一头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绾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柔和的瓜子脸。她的眉眼如画,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但眼神中却又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聪慧与独立。
她手中抱着一个长条形的锦盒,神情专注而郑重。
“林师傅,您好,我是赵雪琴,这是我的女儿,夏雨薇。”年长女士主动伸出手,声音温和,“冒昧打扰了。”
“赵女士,夏小姐,快请进。”林凡将她们迎进焕然一新的工作室。
夏雨薇的目光在工作室内那些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精密仪器和整齐排列的专业工具上扫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显然,这里的专业程度超出了她的预期。她原以为,一位能被老年活动中心主任推荐的师傅,多半是经验丰富的老匠人,没想到竟是如此年轻的一位青年,而且工作室的环境也如此现代化。
赵雪琴小心翼翼地将锦盒放在林凡宽大的工作台上,轻轻打开。
一张造型古朴、通体黝黑的古琴静静地躺在其中。
琴身线条流畅,漆面虽然略显黯淡,却依然能看出曾经的考究与华美。
只是,正如她们所说,琴额处有几道细如发丝的裂纹,岳山也微微有些,十三枚螺钿制成的琴徽,有三枚己经脱落,只留下空洞的痕迹。
“林师傅,这就是那张‘松风’琴,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有些年头了。”赵雪琴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惋惜。
林凡戴上白手套,俯下身仔细观察。
他没有急于上手,而是先启动了【初级洞察】。
光幕在脑海中展开,古琴的材质、结构、漆层厚度、以及每一处细微的损伤都清晰可见。
“目标:清代中期 ‘松风’款七弦琴。
材质:面板为老杉木,底板为梓木,通体髹黑漆,局部有蛇腹断纹。
主要损伤:
琴额处存在三条长度约5-8厘米的细微开裂,深达木质层。
岳山与面板连接处部分脱胶、轻微上翘。
琴徽(螺钿)三枚脱落,原安装孔洞边缘有轻微木纤维损伤。
琴弦(丝弦)老化,张力不足,部分己断裂。
漆面存在多处细小划痕和因温湿度变化引起的龟裂纹。
内部共鸣腔结构基本完好,但有少量积尘。
修复方案建议:
针对开裂处,需采用特制木材填补剂或同材质木粉混合天然胶漆进行微创填补,并进行局部漆面修复,力求无痕。
岳山需重新精确归位并用特制鱼鳔胶粘合固定。
脱落琴徽需清理孔洞,用天然大漆将原琴徽(若能找到)或仿制琴徽重新镶嵌。
更换全套优质丝弦。
对整体漆面进行专业清洁和保养,对龟裂纹进行加固处理。
清理内部积尘。
预估修复难度:高(涉及古琴结构、木材修复、漆艺、徽位精确镶嵌等多种复杂工艺)。
特别提示:修复需最大限度保留古琴原有风貌和音色特质,避免使用现代化学合成材料。”
看完系统的分析,林凡心中大致有了数。
这确实是一项极具挑战性的修复工作,每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稍有不慎就可能对这百年古物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夏雨薇站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林凡。
她发现林凡在检查古琴时,神情专注而投入,眼神中闪烁着一种独特的光芒,仿佛能看透事物的本质。
他并没有像其他修复师傅那样急于用各种工具去敲敲打打,而是长时间地凝视和思考,偶尔会用指尖轻轻触碰一下琴身,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初生的婴儿。
“林师傅,您看……这琴还有修复的希望吗?”赵雪琴紧张地问道。
林凡抬起头,目光清澈而自信:
“赵女士请放心,这琴的损伤虽然比较复杂,但并非无法修复。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和特殊的材料。”
听到这话,赵雪琴和夏雨薇都松了一口气。
“林师傅,那……修复大概需要多久?费用方面……”
“修复时间预计需要一周左右,我会尽力。至于费用,等修复方案确定后,我会给您一个详细的报价。”林凡说道。
接下来的时间,林凡开始详细地向赵雪琴和夏雨薇解释他的初步诊断和修复思路。
他谈到了木材裂纹的微创填补,岳山的精确归位,琴徽的无痕镶嵌,以及如何选择和更换合适的丝弦,甚至还提到了对古琴漆面进行保养和对内部共鸣腔进行清洁的重要性。
他所说的很多专业术语和修复理念,都让赵雪琴感到耳目一新。
而夏雨薇,则越听越是心惊。
她本身对古琴的构造和修复工艺就有一定的了解,甚至还曾跟随一位老琴师学习过一段时间。
她发现林凡所说的修复方案,不仅考虑到了技术的层面,更融入了对古琴文化和历史的尊重。他提出的很多细节处理方法,甚至比她认识的一些专业修复师还要考究和独到。
“林师傅,您对古琴的修复竟然有如此深厚的研究?”夏雨薇忍不住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和探究。
林凡微微一笑:
“略懂一些皮毛,主要还是对这些承载着历史和情感的物件比较感兴趣。”
他自然不能暴露系统的存在,只能将功劳归于“兴趣”和“研究”。
在交流中,夏雨薇不时会提出一些专业性的问题,比如特定漆种的选择、不同胶合剂对音色的影响等等。
林凡都从容应答,引经据典(当然,很多知识来源于系统瞬间的“恶补”和“宗师级心得”的触类旁通),两人在专业领域竟然产生了一种棋逢对手般的共鸣。
不知不觉,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
赵雪琴对林凡己经充满了信任,当即决定将“松风”琴留在林凡的工作室进行修复。
临走时,夏雨薇看着工作台上那张静待修复的古琴,又看了看神情专注的林凡,鬼使神差般地说道:
“林师傅,我对古琴修复的过程非常感兴趣,不知道……在您修复的过程中,我是否可以偶尔过来观摩学习一下?”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唐突,白皙的脸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
林凡一怔,随即笑道:
“当然欢迎,夏小姐如果对修复过程感兴趣,随时可以过来交流。”
对于这位谈吐不凡、又懂些门道的漂亮女孩,林凡心中也生出了一丝莫名的好感。
夏雨薇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喜悦,主动向林凡伸出了手:
“那太感谢您了,林师傅。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期待看到‘松风’琴在您手中重焕生机。”
林凡与她轻轻一握,只觉得对方的手指纤细而温润。
送走赵雪琴和夏雨薇,林凡看着工作台上的“松风”琴,深吸一口气。
这不仅仅是一次维修,更是一次与历史的对话,与知音的交流。
他知道,接下来的修复工作,将会充满挑战,但也必将乐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