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赵雪琴母女,林凡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工作台上那张承载着百年风霜的“松风”古琴上。
这不仅仅是一件乐器,更是一段流淌的时光,一个家族的情感寄托。他能感受到琴主人对它的珍视,也能理解夏雨薇眼中对修复技艺的好奇与敬意。
“松风……希望能让你再次松涛阵阵。”林凡喃喃自语,眼神中充满了专注与挑战的欲望。
接下来的几天,林凡几乎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这张古琴的修复之中。
他首先要处理的是琴额处那几道细如发丝的裂纹。这对于古琴而言,是十分致命的损伤,不仅影响美观,更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温湿度的变化而逐渐扩大,最终可能导致琴身彻底开裂。
林凡启动了【多功能光学检测平台】,将琴额处的裂纹放大到数十倍,仔细观察其内部的纤维走向和损伤程度。
他从系统商城兑换了一种名为“古木修复微晶粉末”的特殊材料,这种粉末由多种天然树脂和与老杉木成分相近的微纤维组成,具有极佳的渗透性和粘合性,且干燥后色泽与老木接近。
他小心翼翼地将微晶粉末与少量天然大漆调和成糊状,然后用特制的极细探针,一点点地将修复剂渗入裂纹的深处。这个过程需要极高的稳定性和耐心,稍有不慎就可能溢出,污染周围的漆面。
就在林凡全神贯注地进行填补作业时,工作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是夏雨薇。
她今天换上了一身素净的棉麻衣裙,少了几分初见时的端庄,多了几分邻家女孩的亲和。她手中提着一个食盒,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林师傅,没打扰您吧?我妈妈让我给您送些点心过来,顺便……也想看看‘松风’的进展。”
林凡放下手中的工具,有些意外,也有些欣喜。
“夏小姐太客气了,快请进。”
他接过食盒,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扑鼻而来。
夏雨薇好奇地走到工作台前,看着林凡正在处理的裂纹,眼中充满了惊奇。
“林师傅,您这是在……填补裂纹吗?用的好像不是普通的木工胶?”
林凡将自己的修复方法和使用的特殊材料简单地向她解释了一下。
夏雨薇听得非常认真,不时会提出一些自己的疑问,比如这种修复剂的耐久性、对音色的影响等等。林凡都一一耐心解答,两人之间的交流自然而流畅,丝毫没有初识的生涩。
“林师傅,您对材料学的理解,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夏雨薇由衷地赞叹道,
“我之前也观摩过一些古琴修复,很多师傅在处理裂纹时,要么用化学胶水,要么就用传统的猪血灰,虽然也能粘合,但对琴身的长期保养和音色都有一定影响。”
林凡笑了笑:
“我也是在不断摸索和学习。每一张古琴都有其独特的‘脾性’,需要用最适合它的方式去对待。”
接下来的几天,夏雨薇几乎每天都会在下午来到林凡的工作室。
有时她会静静地坐在一旁,观看林凡修复古琴,偶尔用速写本记录下一些关键的步骤或林凡独特的工具。
有时,她会主动帮忙做一些辅助性的工作,比如为林凡递工具,或者查阅一些关于古琴修复的古籍资料(她家中藏书颇丰)。
工作室里不再只有林凡一人埋头苦干的寂静,多了几分轻松的交谈和偶尔响起的悦耳笑声。
岳山的修复也颇费周折。
原有的胶合剂己经老化失效,林凡需要先将其彻底清除干净,再用特制的鱼鳔胶重新粘合。
鱼鳔胶的熬制和使用都非常讲究,温度、浓度、涂抹的均匀度,都会影响最终的粘合效果和音色传导。
林凡凭借着系统赋予的精准操控能力,以及从“宗师级心得”中领悟到的古法技艺,将岳山完美地重新固定在了面板之上,严丝合缝,宛如天成。
最考验技艺的,还是琴徽的镶嵌。
脱落的三枚螺钿琴徽,其中一枚在琴盒中找到了,但另外两枚己经遗失。
林凡需要根据原有的琴徽样式和材质,仿制出两枚一模一样的替代品。
他从系统商城购买了少量与原琴徽材质相近的优质贝壳材料,然后在新购置的【小型数控加工中心】辅助下,结合手工打磨,一点点地将贝壳雕琢成与原琴徽大小、弧度、厚度都完全一致的形状。
这个过程,夏雨薇看得目不转睛,她从未想过现代的数控技术竟然能与古老的修复技艺结合得如此完美。
镶嵌琴徽时,林凡更是小心翼翼。
他用天然大漆作为粘合剂,将琴徽准确地嵌入预留的孔洞中,确保其与琴面齐平,且边缘无任何缝隙。
夏雨薇在一旁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到他。当最后一枚琴徽完美嵌入时,她甚至比林凡还要激动,忍不住轻轻鼓起了掌。
修复过程中,也并非一帆风顺。
在对琴面进行清洁和保养时,林凡发现有一处蛇腹断纹下的漆层有轻微的空鼓现象,如果处理不当,很可能会导致漆层大面积剥落。
这是一个连【初级洞察】都未能提前预警的细微隐患。
林凡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陷入了沉思。
夏雨薇也看出了问题的严重性,紧张地问道:
“林师傅,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林凡点点头,将情况向她说明。
两人一同翻阅了带来的古籍,又在网络上查找了相关的修复案例,但都没有找到特别理想的解决方案。
就在林凡一筹莫展之际,他脑海中“宗师级古董机械修复心得(残卷)”中关于不同材质之间应力协调和微结构修复的片段,突然给了他一丝灵感。
他想到,或许可以用一种极其缓慢而温和的方式,向空鼓的漆层下注入极少量的、经过特殊稀释的天然树漆,利用其缓慢渗透和固化的特性,将空鼓的漆层重新与木胎结合。
这个想法非常大胆,也极具风险。
林凡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夏雨薇。
夏雨薇听后,沉吟片刻,眼神中闪烁着信任的光芒:
“林师傅,我相信您的判断和技术。‘松风’在您手中,我很放心。”
得到夏雨薇的鼓励,林凡深吸一口气,开始了这次极具挑战性的尝试。
他用自制的微型注射工具,如同进行一场显微外科手术般,将经过精确配比的漆液,一滴一滴地注入到空鼓的漆层之下。
整个过程持续了数个小时,林凡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夏雨薇也一首安静地陪伴在他身边,为他擦汗,递水。
终于,在夕阳西下之时,那处空鼓的漆层,被成功地重新固定住了,而且几乎看不出任何修复的痕迹。
林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疲惫而欣慰的笑容。
夏雨薇看着他专注而认真的侧脸,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
她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欣赏这个在旁人看来有些“另类”的年轻维修师傅了。
当所有修复工作完成,林凡为“松风”琴换上了从系统商城兑换的顶级冰蚕丝琴弦。
他轻轻拨动琴弦,试了几个泛音,清越悠远,如环佩相叩。
夏雨薇的眼中,己经充满了期待。
“林师傅,能……听您弹奏一曲吗?”她轻声请求道。
林凡笑了笑:
“我对琴艺只是略知皮毛,恐怕要献丑了。”
他虽然有系统灌输的乐器知识,但实际演奏技巧并不算高超。
不过,为了检验修复成果,也为了不辜负夏雨薇的期待,他还是坐正了身姿,回忆着脑海中的一首简单古朴的琴曲《阳关三叠》,缓缓拨动了琴弦。
苍古的琴声,瞬间在工作室中弥漫开来。
那琴声,没有丝毫火气,沉静而悠远,仿佛带着百年的风霜,又焕发着新生的喜悦。每一个音符都清晰而圆润,泛音清亮持久,按音也厚实绵长。
夏雨薇闭上了眼睛,完全沉浸在这动人的琴韵之中。她仿佛看到了夕阳下的古道,听到了离别时的叮咛,感受到了那份深沉而含蓄的情感。
她知道,这不仅仅是林凡高超技艺的体现,更是他对古琴文化深刻理解和那份“仁心”的流露。
一曲终了,夏雨薇缓缓睁开眼,眼角似乎有些。
“林师傅,”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这……这才是我心中‘松风’应有的声音。谢谢您,让它……重生了。”
看着夏雨薇真挚而感动的眼神,林凡的心中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和温暖。
他知道,这次修复,不仅挽救了一张名琴,更让他收获了一位难得的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