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烂陀寺归来的第七日,曲女城的黄昏被染成不祥的绛紫色。陈玄策站在王宫的瞭望塔上,手中着戒贤大师遗留的玉符残片,残片与腰间的玉符不时共鸣,发出细微的震颤。远处的市集依旧喧闹,但他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恰似赤瘴藤滋生时的气息。
"将军,城西出现异常。"苏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压抑的紧张。副将的铠甲上沾着暗红污渍,显然刚从某处紧急赶来,"有百姓报告,夜里总能听见废弃神庙传来 ting(吟唱)声,今早发现三名孩童失踪,现场只留下六芒星形状的焦痕。"
陈玄策瞳孔骤缩。玉符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符文在空中勾勒出城西的地图轮廓,最终汇聚在一座标注为"湿婆弃祠"的建筑上。那是一座废弃百年的神庙,断壁残垣间爬满荆棘,在民间传说中,此处是禁忌之地,连野兽都不敢靠近。
"召集三百玄甲军,带上硫磺与火把。"陈玄策系紧披风,"这次迦叶宗竟敢对孩童下手,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他转身时,瞥见王宫内悉达多国王的身影正在向这边张望,眼神中满是忧虑。自疫病之后,年轻的国王对迦叶宗的动向格外敏感,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想起兄长罗摩的悲剧。
夜幕降临,陈玄策的队伍如幽灵般靠近湿婆弃祠。月光透过残破的穹顶洒落,在地面投下斑驳的阴影。玉符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陈玄策抬手示意众人隐蔽。就在这时,一阵阴森的吟唱声从地底传来,伴随着铁链拖拽的声响,数十个身披黑袍的身影从神庙祭坛下方的密道爬出。
"果然是迦叶宗!"苏烈握紧陌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这些黑袍人与之前遭遇的不同,他们的斗篷上绣着银色的星轨,手中的法器不再是弯刀,而是造型诡异的青铜罗盘,罗盘表面刻满梵文与星象图。
突然,为首的黑袍人猛地转动罗盘,地面剧烈震动,无数赤瘴藤的藤蔓破土而出,朝着唐军扑来。这些藤蔓与疫病时的有所不同,表面闪烁着幽蓝的光芒,显然被施加了更强大的巫术。陈玄策挥舞玉符,符文光芒所到之处,藤蔓纷纷枯萎,但新的藤蔓又以更快的速度生长。
"他们在拖延时间!"陈玄策大喊,"祭坛下面肯定有更可怕的东西!"他注意到黑袍人不断将鲜血滴在罗盘上,罗盘中心的六芒星图案正在缓缓转动,与玉符残片上的纹路产生诡异的共鸣。玉符突然不受控制地飞向祭坛,陈玄策奋力抓住符链,却感觉一股强大的吸力正在将他拽向地底。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亮的佛号打破僵局。玄奘法师带领那烂陀寺的武僧及时赶到,他们手持降魔杵,口诵心经,金光所至,赤瘴藤纷纷退散。"将军,这些人正在召唤星门之力!"玄奘法师的袈裟被藤蔓划破,却依然神色坚定,"他们想在月圆之夜,以孩童为祭品,强行打开通往异度空间的通道!"
战斗愈发激烈。黑袍人见势不妙,祭出杀手锏——他们将罗盘合为一体,组成巨大的星象仪,天空中的星月突然扭曲,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陈玄策看到漩涡中隐约浮现出阎摩神像的轮廓,而在神像脚下,三名失踪的孩童被锁链束缚,昏迷不醒。
"不能让他们得逞!"陈玄策将玉符残片嵌入腰间的玉符,十二块碎片同时绽放光芒。他想起壁画中的启示,默念"以慈悲为引,以智慧为钥",玉符光芒化作一道金色桥梁,连接天地。在佛光与符文的双重冲击下,星象仪开始崩塌,黑袍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黑烟消散。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胜利在望时,祭坛下方传来更加恐怖的咆哮声。整个神庙开始下沉,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洞,黑洞中飘出无数带着六芒星标记的黑色羽毛,所到之处,石头都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快撤!"陈玄策抱起昏迷的孩童,"这只是他们的先遣部队,真正的阴谋还在雪山!"他回头望向黑洞,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金面人罗摩?不,那身影的面容更加扭曲,眼中闪烁着比之前更疯狂的光芒。
当队伍撤回曲女城时,东方己泛起鱼肚白。陈玄策将获救的孩童交给焦急的父母,转身看向王宫方向。悉达多国王正在城墙上等候,手中捧着一份加急军报。"将军,北方边境传来消息,吐蕃与泥婆罗交界处,出现大量迦叶宗信徒的踪迹。"国王的声音低沉,"他们似乎在集结兵力,准备向雪山进发。"
陈玄策握紧玉符,感受着其中澎湃的力量。他知道,迦叶宗的真正目标己经浮出水面——他们要在雪山之巅,利用星门的力量,完成那个足以毁灭两个文明的疯狂计划。而他,将带领大唐与天竺的勇士们,踏上这场关乎生死存亡的终极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