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迎面一座大山岭魏然耸立,它的形状随着海船行进中看去的角度而变化,真的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其气势巍峨冲天。
姑老爷站在甲板上惊呼:“此山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舅兄,这座山如此雄伟壮观,气势格外不同,隐隐透着神秘之气。你可知此山叫什么名字?”
他满脸向往,抬头仰望,双眼睁得铜铃大。
“好像叫做什么东山,我们之前虽路过几次,但总没有上去过。曾听去过的一个旧友说过,此山中风景绝美,有奇花异草,神鸟怪兽。妹夫如不怕路途崎岖,我们一起去看看如何?”
东家罗老板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妹夫。
妹夫自落榜以来,颓丧消沉,上船后也日日只对着江水唉声叹气,此刻才见他脸上有些笑意。
罗老板想起了妹妹泪眼朦胧的殷切嘱托,“拜托大哥了,千万照顾好你唯一的妹夫,他有什么愿望,请尽量满足他。”
妹妹说得潸然泪下,泣不成声。好像她那秀才夫君应考失利后已走投无路,命不久矣。
罗老板因妹夫是读书之人,历来对他就非常敬重。而平日里妹夫温文尔雅,对自已和家人都千般照拂,亲兄弟也不过如此。特别是他对自已唯一挂牵的妹子万般呵护,罗老板异常感动,也就把他当亲兄弟对待。一直以来,一家人相亲相爱和睦相处。
罗老板更是体谅到妹妹心痛妹夫的一片苦心,出发之前早已决定此番带妹夫走这一趟,以游玩开心为主,想走就走,能停就停。自已也正好借着机会游玩一番,“钱是挣不完的,家人情感最重要。”
妹夫听他如此一问,正合心意,不禁面露欣喜之色,但还是客气的说道:"想是想去看看,但又怕耽误舅兄行程。"
“既然妹夫喜欢,哪里还管它行程早晚,多得几日,少得几日又有何干系?”
被憋坏了姑老爷喜笑颜开。罗老板马上高喊停船靠岸。
罗太太和吴妈陪着罗弦在岸边走动玩耍,其他人一溜儿挑着桶担水去了。航船每次停靠岸边,最重要的事就是把吃喝用的淡水储备充足。
微娘说要去寻些奇花异草当药引子,罗老板欣然同意。小花也想跟着去,厨师王师傅不同意,小花气的直翻白眼。
一行四人,微娘在后面跟着,姑老爷同提着一把鸟枪的罗老板,还有驮着一些吃喝及日常用品的王仁走在前面,往山上爬去。一路曲折险峻,几人走走停停,看无限美景。
爬上两个小山头,转个拐,“哗啦,哗啦”水声震动耳膜。抬头望去,几帘瀑布凌空而下,形成了一汪深潭,溅起的水花被阳光照耀的五光十色,水雾漫天挥洒,几人身上、头上蒙上了一层水毛毛,空气里弥漫着潮湿清新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疲劳顿消。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后,上到一个山头停下。四处一看,风景又是不同。各种奇花异草争相斗艳。惊鸟怪兽的鸣叫声此起彼伏,各种声响传来,聒噪不休,好似又身临闹市中。
几人此时正好站在一临海悬崖之上,回看脚下江面一望无际。只有他们自已的船孤零零的泊着,变的只有簸箕大,上面的人小蚂蚁似的来回走动,再无其他船只的踪影。
姑老爷伸手往前指着说:“舅兄请看,前面那里有一带树林,不知是些什么树,长的如此高大雄壮,且走拢去看看。”
几人翻过两个小坡,立前大树林立。面前的一株大有五围,从下往上看不到头,直挺挺的冲天而去。
继续往林中走,脚下踩着厚厚的干枝落叶,发出“咔嚓,咔嚓”的脆裂声,惊得树丛中的小鸟扑棱棱的飞起一片。小动物被惊得慌张奔逃,碰撞的小树左摇右晃一阵"稀里哗啦"乱响。
边上伸出的枝桠不时的挂住头发或拉扯着衣服。脸上也时常被弹起的小枝条抽打得生痛,微娘眯着眼睛转头躲开枝条,看见一棵光杆小树,直直站立,赶忙去扳断,变成一根棍子握着,不停的上下左右挥动敲打。
这时大家看见几棵大树中间围着一株奇树,就像站立着的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头,顶上并无立着的枝干,只有枝条低垂,像挂灯笼一般的悬挂着无数的果子,一颗得有三寸宽五寸长,细看像稻谷的形状,一枝一颗煞是好看。
姑老爷大惊,“这莫不就是古书上所说的【木禾】吗?看这形状、长相,完全就是了。那我们一定是到了东方第一大岭‘东口山’了。据书上记载只有此山出此树。”
姑老爷指着树上说:“你们看,这果子像不像一粒大稻谷?它剥皮煮熟可食用,吃一颗一月肚子不饥。行军打仗,一人随身带几颗就能一年半载不归。”
姑老爷看他几个,张着嘴盯着自已的呆傻模样,说得越发起劲,“能有此一树,根本就不需要【兵马未至,粮草先行】了。可惜我们没有梯子,太高了够不着。它成熟了会自动掉下来,被四周的野物吃掉。只是现在还没到成熟的季节。”
罗老板说:“我们且到地下找一找,看会不会有去年从野物嘴里,逃过的颗把两颗果实。”
四人各自在边上的矮树丛中扒拉着寻找。微娘用棍子东翻西刨了一圈,突然感觉脚下踢到了一个圆形物,蹲下扒开堆着的树叶乱草,一颗沤的发黑的大谷子露了出来。
几人围过来,剥去外面一层黑皮露出里面白白的肉,每人用指甲刮出一层粉来尝尝,果然是香香甜甜的大米味。
罗老板说:“如此大谷,煮熟不得有,这么大、这么长。”
他用双手横竖比划着,“难怪在外常听人说:一箭射出去能有‘几十米’,跑出去能有‘几百米’。原来世上真的有那么大的米呀。”
众人点头称奇。又去地下翻了一会,只翻到了一簇一簇的各色野菌子,看起美味至极,但不知是否有毒,不敢采摘。那大谷子却再无所见。
几人起身正准备离开去别处,前面一阵“哗啦啦”声音响起,从斜坡滚下一头肥猪般大小的怪物,“秋呜,秋呜”的乱叫。
待得滚到底起身立住脚,也不急着逃命,却是先回头一望,四人大惊失色惊呼,“世上竟有如此一个美女!”
罗老板手握着火枪,魔怔一般,纹丝不动。
那美女脸上两只狐媚眼,哀怨的看了打头的王仁一眼,才轮换着提起三只脚跑跳而去。
走在前面的王仁被这一眼瞧得如五雷轰顶,眼前一黑,踉跄着连退几步,一脚踩偏。只听他”啊呀“叫了一声跌下坎去,没了声息。
三人赶忙围过去,探头往下看,只见王仁仰天睡倒在快两人高的刺窝里,一动不动。
几人里,只有微娘年轻敏捷。不敢耽搁,她手拉扯着小枝条,一步步倒退着往下到了王仁身边,先探探鼻息,再拿拿脉搏。
用一只手推推他,不见动,再双手揪起衣领使劲摇晃,还是不动,微娘站在他头顶处,弯腰几耳光下去,还不见动。
微娘只得左右开弓、噼里啪啦两只手像抡风车,往他脸上甩,听见手掌已隐隐发麻。
眼见着王仁两颊绯红,发酵馒头似的慢慢鼓起,直到像猪头那么大,才嘴里哼哼着:美女、美女,四肢蠕动着醒来。
几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王仁拉了上来。那个猪头猪脑的样子,就是他亲爹亲妈看见,也不愿意相认了。
“这种怪物,想不到竟在此山中出现。古书记载说,【有人面猪身野物,美貌如花,远闻其声如听幼儿叫唤“秋呜,秋呜”,人就叫它“秋呜”】。
姑老爷回头看了一眼,惊慌的继续道:“说是,【被它看得一眼其骨自酥,必有损伤;看得两眼卧床不起;看得三眼命不久也】。快走!快走!别被它返回看见。”
众人急急下山。微娘一手拿着几颗草药,一手拿着棍子走在前,王仁在最后背着包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不停的喊:“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