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撇开脸,挣扎着,挣脱开他的怀抱。
“宋昀泽,收起你的故作深情。在宋家的时候,我哪天不是天没亮就起来和面,捏剂子,蒸馒头?只少了一道出来支摊的流程而已,那些年,你何曾心疼过我?”
“如今你是心疼我,还是嫌我摆摊,在外抛头露面,给你丢脸?行啊,你可以早日跟我离婚,你我再无相干,我就是做再跌份的事,也影响不到你了。”
看着林疏桐倔强的表情,她白皙如玉的脸庞,小巧的琼鼻,被冻得微微发红。
嘴唇泛白。
他不禁鼻尖泛酸,夫妻数载,在这一刻,宋昀泽竟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来。
在家时,他不是不知道她天没亮就起来忙活全家人的早饭。
只是,全家那么多人,早饭总得有人做这活。
他以为疏桐是长媳,这是她的责任,她从来没抱怨过,所以,他从未开口让她跟母亲和弟媳轮流来做,更没想过替她分担。
疏桐说得对,他以前就是眼盲心瞎,她不说委屈,他就理所当然的不觉得她委屈。
看着她。
或许,他真的没有真正爱过她和儿女。从未站在她们的角度,理解过她们的需求。
宋昀泽眼里,是浓郁的痛楚和后悔。
他松开了疏桐,默默的帮她收拾东西,疏桐见赶不走他,就由着他帮自已把桌子和招牌搬回四合院。
只是没留他买的早点。
她自已支摊卖早点,早就留下了她和孩子的那一份。
回到四合院,宋昀泽面色凝重的央求,“疏桐,就不能不去支摊吗?”
疏桐摇头,“不能。宋昀泽,以前你就没管过我的苦难,现在,我脱离宋家的泥潭,你能不能别马后炮,假借心疼我的名义,干涉我的生活?”
“对不起。”
除了说这句话,宋昀泽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抚平她内心的埋怨愤懑。
“宋昀泽,你知道的,你我之间闹成如今的局面,无论你再说什么再做什么,我都不可能搬回宋家。没跟你彻底翻脸,老死不相往来,那也是看在晴芸和晴菲的面上。”
到如今,疏桐只想远离宋昀泽这种拎不清,又自以为是的男人。
不彻底翻脸,是不想晴芸和晴菲夹在父母中间为难。
再说,他以后能身居高位,对晴芸和晴菲的人生有帮助。她不能因为自已的私心,就让女儿失去这个坚实的后盾。
“请你不要再来干预我,请你正视我说出来的我的想远离你远离宋家的诉求,可以吗?还是说,你非要我亲自跟你撕破脸,闹得不可开交,你才能善罢甘休,才能相信,我是铁了心要跟你离婚的?”
疏桐尖锐,冰冷,残忍的态度和话语,洒在宋昀泽心上,几乎要把他一颗完整的心,狠狠的撕裂开两半。
他拖着受伤,失落,萧瑟的背影,无奈的离开。
他暗暗发誓,一定会努力改正自已的过错,挽回疏桐的心。
等他走后,疏桐才去叫孩子们起床,帮她们穿好衣服,洗漱。
疏桐给司漫丽和王妈留了包子,正要带着孩子们去隔壁一起吃早饭呢。
司漫丽打着哈欠过来了。
“疏桐姐,你都摆摊卖完早点回来了?你怎么不叫我帮你干活?我哥临走前可交代过我的,要我跟着你。”
疏桐上下打量她,“你认真的?”
不是她不想管司漫丽,而是怕她管了,司漫丽反而心生抵触,那反而更不好劝她了。
“当然!我吃了你的大餐,当然要跟你混。”
原来是为了吃的。
林疏桐不希望司漫丽继续当GAI流子,重蹈上辈子的覆辙,有意带着她改邪归正,找一门正经的活干。
于是便说,“那行,我就收下你了。最近每天给你每天五毛钱的工钱,周末请你吃大餐。”
“好呀。那就这么说定了。”
哥说了,她若跟着林疏桐干活,每个月给她二十块钱零花钱,加上工钱,她一个月可就有三十五块钱了。
这不比上班赚钱?
上班是不可能上班的。
要按时上下班,不自由不说,还不能说不干就能不干。
饭后。
疏桐骑着新自行车,带着司漫丽去黑市买白面,红糖,花生,猪板油。
司漫丽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一路上,对疏桐问这问那的,疏桐耐心的一一解答。
在黑市遇到经常给她供货的黑市中间商贩军哥,疏桐给两人做了介绍,既然决定要带司漫丽干这些活,以后免不了要让司漫丽跟军哥打交道,趁机认识,以后方便买东西。
买完东西回来。
疏桐给司漫丽和晴芸晴菲做了手擀面,浇上五花肉做的拌面酱,香得人眼睛泛青光。
司漫丽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真好吃啊。疏桐姐,我们可以卖你做的这个手擀面哎,保证大把人排队来买。”
“支摊卖手擀面的话,要不少器具,得另外打造。我先摸索下胡同口的市场,看能不能行,若是行的话,再去找人定做板车,买煤炉桌椅那些工具。”
拖板车,搬煤炉和汤锅,可是体力活。
疏桐想等书允回来后,再弄。
这几天,她就带着司漫丽摆摊卖各种口味的包子馒头,南瓜饼,麻团。
东西快卖得差不多时,她让司漫丽守着摊位,自已回来再做一些,再拿过来卖。
有了司漫丽搭把手,疏桐做的早点又好吃,附近不少人过来光临,每单三五毛钱的,一天能卖十三四块钱,扣除成本和司漫丽的工资,还有六七块钱的进账。
如果稳定下来。
每个月,就有近两百块钱的收入。
这不比上班赚钱。
难怪说,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只要肯做生意,哪怕是头猪,都能赚到钵满盆满。
就是她和司漫丽赚的钱里,还有各种白眼,负面情绪了。
那些喜欢司楚臣的,喜欢贺霆屿的,出嫁的小媳妇,没出嫁的大姑娘;那些从小跟她不对付,那些嫉妒她嫁给宋昀泽这个营长的同龄人们,都纷纷跑过来贴脸开大。
有些都已经不住附近,听说她被“赶出”宋家,为了生计,不得不支摊度日后,甚至还特意回一趟娘家,就为近距离对疏桐输出。
前者这群人是想确定,她跟宋昀泽是不是真的要离婚,离婚后是不是想改嫁司楚臣或贺霆屿。
后者,就纯粹是来嘲讽她,看她的笑话。
曾经,她有多得意,现在她即将成为弃妇,就会有多悲惨。
面对这些打探,猜测,嘲讽,鄙夷,轻蔑,践踏等各种情绪,疏桐来者不拒,都没有反驳,跟对方呛声,只要她们肯花钱买她的早点。
有钱不赚,那是王八蛋。
吕桂花看她的笑话。
装模作样的来买早点。
她双手环抱在胸前,高高在上的丢给疏桐一块钱,意在施舍她,羞辱她。
“别说我这个做婆婆的,不照顾你的生意,喏,这里是一块钱,都给我每样来点,装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