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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新家与旧世界**
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陈默赤着脚，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英俊雕塑。刘晓晴那句“收拾一下，待会儿有人来接你”的余音还在奢华得令人窒息的卧室里回荡，伴随着她走进衣帽间时真丝睡裙摩擦的窸窣声，和他自己脑子里嗡嗡作响的屈辱回音。
**“这他娘的…真成被包养的小白脸了？！”**
这个念头如同魔咒，在他被肾上腺素和憋屈感冲刷得一片狼藉的大脑里疯狂刷屏。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具老天爷赏饭吃的健硕身躯，线条分明的胸腹肌，小麦色的健康皮肤…再看看这间堪比宫殿、空气中还残留着刘晓晴那慵懒香气的卧室…
怎么看，都像极了某种不可描述交易的事发现场！而他，就是那个刚签完卖身契的…乙方？货物？还是…玩物？
“操！” 陈默低低地骂了一声，感觉一股邪火在胸腔里左冲右突，烧得他喉咙发干。他猛地弯下腰，几乎是带着泄愤的力道，一把抄起散落在地上的、属于他的那堆廉价衣物——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件领口有些松垮的棉T恤，还有…一条印着卡通小熊的平角内裤。
看着那条与这奢华环境格格不入、甚至有点幼稚的内裤，陈默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昨晚…昨晚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刘晓晴那女人，看着高贵冷艳，难道…难道就好这口？！
他手忙脚乱地把那堆带着自己汗味（可能还混合着点别的味道？）的衣物胡乱套在身上。T恤紧绷绷地箍在明显比前世壮硕不少的胸肌上，牛仔裤包裹着结实的大腿，勾勒出挺翘的线条。镜子里的人影高大英俊，气质硬朗，完全当得起“行走的荷尔蒙”这个称号——如果忽略掉他那张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在这里”的懵逼脸和那双无处安放、透露着浓浓社畜气息的眼睛的话。
刚套好衣服，卧室的门就被轻轻敲响了。
“陈先生，您好。我是刘总的助理，林薇。来接您去住处。” 门外传来一个年轻女性干练利落、不带任何多余情绪的声音。
效率真他妈高！陈默心里吐槽一句。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把脸上那副“刚被生活过”的表情收起来，拧开了门把手。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职业套裙的年轻女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妆容精致，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平静无波，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她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很重的公文包，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砖头？
哦，不，陈默定睛一看，那是一部手机。一部黑色的、方方正正的、屏幕小得可怜、上面还有一排排凸起按键的…诺基亚！型号大概是传说中的“砸核桃神器”3310？陈默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这玩意儿…在2023年，连收破烂的都不一定看得上啊！古董！绝对的活化石！
“陈先生，请跟我来。” 林薇的目光在陈默身上快速扫过，没有任何惊艳或鄙夷的情绪，仿佛在打量一件需要搬运的家具。她侧身让开，示意陈默跟上。
陈默像个提线木偶，跟着林薇穿过那间大到能开舞会的客厅，走过光可鉴人的走廊，最后坐进了一辆停在楼下、同样低调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黑色轿车里。全程无话，气氛压抑得让陈默想跳车。
车子行驶在2000年初的街道上。陈默把脸贴在冰凉的车窗上，贪婪地看着外面陌生又带着点熟悉感的景象。
街道比记忆里窄了不少，楼房大多灰扑扑的，最高也就七八层。路上跑的车，大多是方头方脑的桑塔纳、捷达、富康，偶尔能看到几辆气派的奥迪和奔驰，也远不如后世那么流线型。巨大的广告牌上，印着现在看起来土得掉渣的明星海报和产品广告。行人的穿着也透着浓浓的时代感：男人多穿夹克、西装裤、翻领T恤；女人则是各种碎花裙、喇叭裤、垫肩西装…一股扑面而来的、属于世纪初的、质朴又略带土气的活力。
“这他喵的…真是2000年啊…” 陈默内心疯狂吐槽，前世那些关于千禧年的模糊记忆碎片，此刻被眼前的真实景象激活，冲击着他的认知。“没有智能手机，没有遍地WiFi，没有外卖小哥，没有短视频…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一股巨大的、名为“科技落差”的恐慌感瞬间淹没了他。习惯了动动手指就能知天下事、买遍全球、一键打车的便利生活，突然回到这个“原始社会”，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流放的现代人！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个看起来还算新的小区门口。地段确实不错，闹中取静，周围有商场和公交站。但小区规模不大，楼房也不算高。
林薇带着陈默走进其中一栋楼，乘坐一部运行起来嘎吱作响的老式电梯上了8楼。打开802的房门。
“陈先生，这就是刘总为您安排的住处。这是钥匙。” 林薇递过来一把黄铜钥匙，上面还挂着个小小的塑料牌写着门牌号。“房子不大，但设施齐全。这是您的生活费。” 她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没有递给陈默，而是首接放在了门口的鞋柜上。
陈默探头往里一看。
嗯…刘晓晴果然没骗他。地段好，但房子…真不大。
一套标准的一室一厅一卫单身公寓。面积撑死五六十平。装修是那种千篇一律的“精装出租风”：米白色墙壁，复合木地板，简单的吸顶灯。客厅放着一张米色布艺沙发（看着就不太舒服）、一张玻璃茶几、一台…大屁股的、方方正正像个柜子似的彩色电视机！陈默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熟悉的“TCL王牌”标志。
卧室里一张一米五的床，一个简易衣柜。厨房是开放式的，摆着几样基本的锅碗瓢盆。卫生间…嗯，有马桶和淋浴，但绝对谈不上宽敞豪华。
这条件，对于前世住惯了小破出租屋的陈默来说，其实算不错了。干净、整洁、独立卫浴、有厨房，比他之前那个蟑螂满地爬、隔音差到能听清隔壁老王打呼噜的狗窝强多了！
但！一想到这房子的代价，是签了那份屈辱的“卖身契”，陈默心里那点小满意瞬间就被浇灭了。这哪是公寓？这分明是“金丝雀笼”的初级版！
林薇似乎完全没兴趣参观，她指着鞋柜上的信封：“这里面是五千块。刘总交代，这是您第一个月的生活费。水电煤气费自理。需要添置什么，您自行解决。” 她的语气公事公办，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另外，您的联系方式？” 她拿出了那个“砖头”诺基亚。
陈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我没手机。” 他前世那个山寨智能机，估计早跟着他一起“穿越”没了。
林薇似乎早有预料，从公文包里又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部崭新的、同款黑色诺基亚3310，还有一张SIM卡。“号码己经存好。刘总的紧急联系号是1，我的号是2。请保持手机畅通，刘总随时可能联系您。” 她把手机递给陈默，动作麻利得像在分发办公用品。
陈默接过这沉甸甸的“古董”，入手冰凉，按键硬得硌手。他试着按了一下，屏幕亮起幽幽的绿光，显示着简陋的菜单：通话记录、信息、电话簿、贪吃蛇…陈默看着那个经典的像素蛇图标，内心泪流满面：老子的王者荣耀！老子的原神！老子的抖音小姐姐啊！都没了！
“好的，我知道了。” 陈默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最后，”林薇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明确的警告意味，“陈先生，刘总交代了，请您安分守己。不该去的地方别去，不该接触的人别接触。您的任务，是好好‘体验’生活，然后‘汇报’。明白吗？” 她把“体验”和“汇报”两个词咬得格外清晰。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这是画地为牢？还是…变相监视？他感觉脖子上那根无形的绳索，似乎又勒紧了几分。
“明白。” 他垂下眼帘，掩住眼底翻涌的情绪，闷声回答。
林薇似乎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点了点头：“那好，我的任务完成。您休息吧。有事打我电话。” 说完，她毫不拖泥带水，转身就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渐行渐远。
“砰。” 厚重的防盗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陈默一个人站在这个陌生的、散发着淡淡新家具气味的“笼子”里，手里攥着那部沉甸甸的诺基亚“砖头”，看着鞋柜上那厚厚一沓象征着“包养费”的五千块现金。
一股巨大的、荒谬的、混杂着憋屈、茫然和一丝丝劫后余生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走到客厅那个“大屁股”电视机前，看着黑色屏幕上映出的自己那张英俊却写满复杂的脸。
“啪！” 他抬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不轻不重的耳光！
“陈默啊陈默！出息！” 他对着屏幕里的自己咬牙切齿，“重生一回，开局就混成被包养的小白脸！还得给女王当眼线！你他妈可真给重生者长脸！”
发泄完，他颓然地把自己扔进那张看着就不舒服的布艺沙发里。沙发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拿起那部诺基亚“砖头”，笨拙地按着按键，翻看着简陋的功能。电话簿里只有两个名字：“刘总”、“林助理”。冰冷的代号，昭示着他此刻的身份和处境。
他又拿起那个厚厚的信封，抽出里面崭新的一沓百元大钞（第西套人民币，红色的百元大钞！）。五千块…在2000年，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是一笔不小的生活费了。足够他活得挺滋润。但陈默心里清楚，这每一张钞票上，都仿佛印着刘晓晴那张美艳又强势的脸，无声地提醒着他：这是你的卖身钱！老实点！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折腾了一早上，惊吓过度，又经历了巨大的心理落差，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他揣了几张钞票，拿着那部“砖头”，准备出门觅食，顺便感受一下这个“旧世界”。
走出小区，找到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小饭馆。墙上贴着红底黄字的菜单。
“老板，来份青椒肉丝盖饭！” 陈默找了个位置坐下。
“好嘞！八块！” 老板热情地应了一声。
八…八块？！陈默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前世一份像样的外卖盖浇饭，没个二三十块根本下不来！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那厚厚一沓钱，突然觉得…这五千块的“包养费”，购买力好像还挺…坚挺？
当那份堆得冒尖、肉丝分量十足、香气扑鼻的青椒肉丝盖饭端上来时，陈默的肚子叫得更欢了。他狼吞虎咽地扒拉起来。
真香！
吃着吃着，陈默的思绪又飘远了。他想起早上醒来时，身边那具温热滑腻、性感得惊心动魄的身体…那海藻般的黑发，那雪白的美背，那圆润的香肩，那的玉足…还有刘晓晴那双能勾魂夺魄、也能冻死人的眼睛…
他猛地甩甩头，把那些旖旎又危险的画面甩出去。
“妈的！想什么呢！” 他暗骂自己一句，狠狠扒了一大口饭，“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小白脸…呸！眼线就眼线！龙套就龙套！老子有影帝的经验打底，还怕混不出头？”
他恶狠狠地嚼着嘴里的肉丝，仿佛在嚼着某种不甘和决心。
“刘晓晴…等着瞧！这‘包养费’…老子迟早连本带利还给你！”
**先从…熟悉这个该死的旧世界开始吧！** 陈默看着饭馆窗外骑着二八大杠匆匆而过的行人，和远处灰扑扑的楼房，内心充满了荒诞的斗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