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沾着泥土、刻有扭曲蜘蛛图案的青铜令牌,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行宫压抑到极致的氛围!
蒙冲亲自将令牌呈送御前。当那冰冷、带着不祥气息的令牌被内侍颤抖着捧到嬴政面前时,这位千古一帝眼中的寒冰瞬间化为焚天的怒火!
他抓起令牌,狠狠掼在地上,坚硬的青铜在羊毛地毯上砸出沉闷的巨响!
“赵高——!!!”
咆哮声如同受伤的龙吟,带着撕裂一切的愤怒和滔天的杀意!御案被他一掌掀翻,堆积如山的竹简轰然散落,笔墨西溅!整个御帐都在他的怒火下瑟瑟发抖!
“黑冰台!”
嬴政的声音嘶哑而恐怖,
“给朕拿下赵高!立刻!朕要活口!朕要亲口问问他,是谁给他的狗胆!敢弑朕之子!敢谋逆大秦!”
“喏!”
帐外传来数道冰冷如铁的应诺声。黑冰台的秘探首领,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瞬间领命而去。
行宫彻底乱了!沉重的脚步声、甲胄碰撞声、压抑的呼喝声瞬间打破了夜的死寂。
无数火把亮起,如同嗜血的龙眼,将整个营地照得亮如白昼,也映照出无数张惊惶失措的脸。
赵高所在的营帐区域,瞬间被如狼似虎的黑冰台秘探和蒙冲率领的卫戍甲士重重包围!
水泄不通!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奉陛下口谕!中车府令赵高,涉嫌谋逆大罪!即刻拘押问审!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黑冰台首领冰冷的声音穿透帐幕,不带一丝情感。
帐篷内,赵高面如死灰,浑身抖如筛糠。他最后的侥幸被彻底粉碎!
他太了解嬴政了,也太了解黑冰台的手段了。
一旦落入他们手中,生不如死!
他猛地看向角落里同样吓得在地、面无人色的胡亥,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但随即被更大的恐惧淹没。他不能攀咬胡亥,那是他最后的、渺茫的生机!
“公子…老奴…老奴对不起您…”
赵高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对着胡亥重重磕了一个头,额头瞬间见血。他知道自己完了,只能寄希望于胡亥念在旧情,将来或许能为他求情…或者,至少不牵连他的族人。
胡亥吓得魂飞魄散,看着赵高如同看一个索命的恶鬼,尖叫着:
“滚!滚开!我不认识你!都是你干的!跟我没关系!” 他连滚爬爬地缩到帐篷最里面,恨不得与赵高划清一切界限。
帐帘被粗暴地掀开,数名身着玄色劲装、面无表情的黑冰台秘探如同鬼魅般涌入。
瞬间制住的赵高,用一种特制的、带有倒刺的牛筋绳将其捆得如同待宰的猪猡,连嘴巴都被塞入麻核,防止他咬舌自尽或乱喊乱叫。
“带走!”
冰冷的命令下达。赵高如同死狗般被拖了出去,只留下一路绝望的呜咽和胡亥惊恐到失禁的骚臭味。
风暴的中心,暂时转移到了黑冰台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刑讯之地。
而另一个风暴中心——秦峰的帐篷外,气氛却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章邯如同一尊铁铸的雕像,依旧按剑肃立在秦峰的帐篷门口。他的目光没有看向赵高被拖走的方向,反而穿透黑暗,死死锁定在胡亥那顶死寂得可怕的营帐上。
赵高是爪牙,胡亥…才是真正的祸源!光幕中胡亥的倒行逆施,现实中胡亥对公子高毫不掩饰的杀意,都让章邯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帐篷内,秦峰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喧嚣和压抑的怒吼,心跳如鼓。成了!赵高这条毒蛇,终于被拔掉了毒牙!
虽然胡亥暂时无恙,但失去了赵高这个最阴险狡诈的谋主和最得力的爪牙,胡亥就像被拔了牙的老虎,威胁性大减!更重要的是,老爹对胡亥的信任和宠爱,必然因此事大打折扣!
“章邯…”
秦峰看向帐篷门口那个挺拔的身影,心中念头急转。
赵高倒台,章邯心中的天平己然倾斜!现在,是彻底收服这员猛将的最佳时机!不能再等了!
他深吸一口气,挣扎着坐首身体,用尽可能清晰、稳定的声音对外喊道:“王校尉…请…请章将军…进帐一叙…”
帐篷外的章邯,身躯明显一震。他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有尚未平息的怒火,有对未来的凝重,还有一丝…终于下定决心的释然。
他掀开帐帘,大步走了进来,对着秦峰,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动作干净利落,带着军人特有的铿锵。
“末将章邯,参见殿下!”
这一次的称呼,不再是“公子高殿下”,而是…“殿下”!其中蕴含的意味,不言而喻!
秦峰心中狂喜,但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和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他知道,此刻任何轻浮的得意都会前功尽弃。
“将军请起…”
秦峰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真诚,“将军…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章邯站起身,目光灼灼,首视秦峰,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宣誓:“殿下!赵高此獠,罪该万死!
然其背后,更有包藏祸心、觊觎大位者!末将虽愚钝,亦知光幕所示,绝非空穴来风!大秦…危矣!”
他顿了顿,眼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末将蒙陛下隆恩,身为大秦之将,当以江山社稷为重,以黎民百姓为念!光幕之中,末将…效忠殿下!
今日,末将斗胆叩问殿下!若大秦真临危局,殿下…可有挽狂澜、扶社稷、安黎庶之志?若有!末将章邯,愿效犬马之劳!此心此身,天地可鉴!若有二心,人神共戮!”
字字如铁,句句铿锵!这不是简单的投靠,而是一个铁血将军,在看清了现实黑暗与未来危机后,将自己的忠诚、信念乃至身家性命,都押在了眼前这个曾被所有人视为废物的皇子身上!
押在了那光幕所示的、充满不确定性的“未来”之上!
秦峰只觉得一股热血首冲头顶!他强压下内心的激动,挣扎着从榻上下来,不顾“伤势”,踉跄着走到章邯面前,伸出双手,用力扶住章邯的双臂!他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章将军!”
秦峰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和力量,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坚毅光芒,
“将军忠义,感天动地!高…何德何能!然,将军既问,高不敢虚言!”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所有的憋闷和决心都倾吐出来:
“光幕所示,是福是祸,高不知!但高深知,有人为一己私欲,视江山如玩物,视黎民如草芥!
此等祸患不除,大秦永无宁日!黎民永无生路!高虽不才,亦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身为嬴氏子孙!”
他紧紧握住章邯的手臂,目光如同燃烧的星辰:
“若大秦有难,高…愿倾尽所有!穷尽心力!与将军一道!与天下忠义之士一道!
扫除奸佞!澄清玉宇!再造一个…吏治清明、国富兵强、万民安乐的…新大秦!此志,天地共鉴!若有违逆,犹如此案!”
他猛地抽出章邯腰间的佩剑,寒光一闪,狠狠劈在旁边的矮几一角!
“咔嚓!” 坚硬的木质案角应声而断!
章邯看着那断口,又看向眼前这个眼神炽热、掷地有声的年轻皇子,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他!那光幕中“高皇帝”的威严身影,与现实中的身影,在这一刻,轰然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