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邯眼中最后一丝疑虑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和一种找到归宿般的坚定!
他猛地再次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过头,声音洪亮,如同金铁交鸣:
“章邯!参见主公!愿为主公手中利剑,扫平荆棘!虽九死,其犹未悔!”
“主公”二字,如同惊雷,在帐篷内炸响!这不再是君臣之礼,而是乱世之中,主臣相托的生死盟约!
秦峰只觉得眼眶一热,连忙用力将章邯扶起:“将军!快快请起!得将军相助,如得十万雄兵!大秦幸甚!黎民幸甚!”
这一刻,历史的轨迹,悄然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偏移!公子高秦峰,终于握住了他未来霸业的第一块、也是最坚实的基石——大将章邯!
赵高被黑冰台秘密拘押的消息,如同瘟疫般在行宫高层迅速蔓延,带来的是死一般的寂静和无声的惊涛骇浪。
胡亥彻底成了惊弓之鸟,将自己锁在营帐内,拒绝见任何人,连饭食都要人试毒三遍才敢入口。
李斯则如同最精明的商人,第一时间切割了与赵高的一切明面联系,同时加快了与公子高的“技术合作”步伐。
数日后,一份由李斯“润色”并附上“丞相高度评价”的奏疏,连同几张绘有详细曲辕犁结构图、制作要点和使用说明的粗糙麻布,以及一个用树枝和泥巴捏成的简易水车模型,被小心翼翼地呈送到了嬴政的御案前。
彼时,嬴政刚刚听完黑冰台关于赵高“蛛网”组织部分罪证的初步汇报,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疲惫地揉着眉心,目光落在李斯的奏疏和那些“奇技淫巧”之物上。
奏疏中,李斯将公子高的“发明”吹得天花乱坠,什么“心系黎庶,格物致知”,“虽于病榻,不忘社稷”,“此犁若成,可增民力三成,岁入粟米百万石”,更隐晦提及“天幕所示,或非虚妄,殿下之才,或在于此道”。
嬴政的目光在那歪歪扭扭却结构清晰的图纸和那个简陋的水车模型上停留了很久。
他拿起图纸,手指无意识地着粗糙的麻布边缘。光幕中那金黄的麦浪、高效的流水线、威力巨大的投石机…
一幕幕画面再次闪过脑海。再对比奏疏中描述的“增民力三成,岁入百万石”…这对于追求帝国永续、国库充盈的始皇帝来说,无疑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更重要的是,这些“小玩意”,与他那个“废物”儿子在泰山祭坛上磕磕绊绊的描述完全吻合!
这证明他当时并非信口胡诌!这份“实打实”的能力,冲淡了嬴政心中最后一丝对“妖孽”的疑虑。
良久,嬴政放下图纸,对着侍立一旁的内侍,声音听不出喜怒:“传旨。公子高,孝悌仁德,心系农桑,献改良农具、灌溉之法于国,有功于社稷。
即日起,晋爵三级,赐金千镒,帛百匹。命少府依图督造新犁、水车,择良田试之,若有效验,即刻颁行天下。”
旨意传出,行宫再次震动!晋爵三级!金千镒!帛百匹!这赏赐之厚,远超一个普通皇子的规格!更关键的是,始皇帝亲自下令试造推广!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公子高那些“奇技淫巧”,得到了帝国最高统治者的认可!其“仁德聪慧”、“利国利民”的形象,瞬间被拔高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李斯闻讯,脸上露出了老谋深算的笑容。这笔投资,回报丰厚!他立刻派人将好消息和赏赐清单送到了秦峰帐中,言语间更加热络。
秦峰看着清单,内心毫无波澜。爵位?金钱?不过是老爹的安抚和试探罢了。
真正有价值的是“试造推广”的命令!这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接触少府工匠、推广技术、甚至暗中培植技术班底的机会!
“王校尉,” 秦峰“虚弱”地吩咐,“去…去请章将军来…这些金帛…我…我用不着…烦请将军…代我…犒赏这些日子护卫有功的将士们…”
他随手将金帛清单推给王贲,仿佛那只是几张废纸。
王贲愣住了,随即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敬佩!千金散尽,只为犒军!这是何等的气魄!何等的仁义!他激动地抱拳:“喏!末将代兄弟们,谢殿下厚恩!”
章邯很快到来,听闻秦峰的决定,眼中也闪过一丝动容。乱世将至,能得军心者得天下!这位主公的格局和手段,远超他的预期!
他郑重地接过清单:“主公放心!邯必亲自操办,每一钱一帛,必用于有功将士!”
秦峰点点头,又“挣扎”着从枕头下摸出几张更粗糙、写满歪歪扭扭小字的麻布,递给章邯:
“将军…还有一事…这些日子…养伤无聊…我又…瞎琢磨了点东西…关于…如何让书写…更简便…更便宜…或许…对传递军情…治理地方…有些用处?”
章邯疑惑地接过麻布,展开一看,上面画的是一些奇怪的工具(石臼、筛网、竹帘),旁边还标注着步骤:树皮、麻头、破布…浸泡…捣烂…捞起…晒干…
“此乃…何物?” 章邯不解。
“此物…我称之为‘纸’。”
秦峰脸上带着一丝“献宝”般的羞涩和期待,“可替代竹简、缣帛…原料易得…制作…也不算太难…若成…书写记录…传递文书…当便捷百倍…成本…不足竹简之十一…”
“什么?!” 章邯和李斯当初听到曲辕犁时一样,瞬间瞪大了眼睛!作为军中将领,他太清楚文书传递的繁琐和成本了!沉重的竹简,昂贵的缣帛,极大地限制了信息的流通!若此物真如殿下所说…
“主公!此言当真?!” 章邯的声音都激动得有些变调。
“纸上谈兵…做出来…才知道…” 秦峰“谦虚”地摆摆手,“只是…此物若成…恐…恐触动某些人的利益…还需…谨慎行事…” 他适时地露出担忧之色。
章邯立刻明白了。竹简和缣帛的生产、销售,背后牵扯着庞大的利益链条和贵族势力!造纸术一旦推广,等于断了他们的财路!阻力必然巨大!
“主公深谋远虑!”
章邯眼中寒光一闪,郑重点头,“此事…末将亲自去办!
必寻最可靠之工匠,于隐秘之处试制!绝不让消息外泄!”
他瞬间意识到了这项发明的巨大政治和军事价值!这将是主公未来对抗守旧势力、掌控信息命脉的利器!
秦峰满意地笑了。将造纸术交给章邯,既是对他能力的信任,也是对他忠诚的进一步考验。
同时,也为自己未来掌控舆论和信息,埋下了至关重要的伏笔。科技兴邦,就从这最基础的“纸”开始!
行宫的风波在嬴政的铁腕下暂时平息。
赵高被黑冰台秘密押送回咸阳,等待更严厉的审判。
胡亥虽未被首接问罪,但其“失察”、“御下无方”的罪名己被坐实,被嬴政严厉申斥,禁足反省,身边亲信被清洗一空,彻底失势。李斯则因“举荐有功”,地位更加稳固,与公子高的“技术合作”也进入了更实质的阶段。
在章邯的严密护卫和李斯的“保驾护航”下,回銮队伍终于平安抵达了巍峨雄伟的咸阳城。
当秦峰的马车驶入那熟悉的、却仿佛隔世般的巨大城门时,他掀开车帘一角,看着街道两旁虽被净街却依旧忍不住投来好奇、敬畏、甚至带着一丝狂热目光的民众,心中感慨万千。
泰山封禅,天幕降临…仿佛就在昨日。那个只想苟活跑路的透明皇子,如今却身不由己地被推到了帝国风暴的中心,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也成了无数人眼中“天命所归”的希望。
“咸阳…我回来了。” 秦峰低声自语,眼中再无半分怯懦,只剩下一种沉淀下来的冷静和跃跃欲试的锋芒。
嬴政的旨意很快下达:公子高屡遭奸人暗害,需静养。赐居章台宫西侧兰芷苑,加派卫尉精锐护卫。无诏,不得擅离。
兰芷苑,一处环境清幽但位置相对偏僻的宫苑。
这既是保护,也是隔离。秦峰对此心知肚明,欣然接受。
搬入兰芷苑的第一天,秦峰就开始了他的“种田”大计。
核心班底:章邯利用军中人脉和嬴政赋予的“护卫”职责,将王贲等一批忠诚可靠的底层军官调入兰芷苑卫队,牢牢掌控了苑内安全。
同时,通过李斯“协助推广农具”的渠道,以及章邯秘密寻访,一批出身贫寒、精通木工、冶炼、甚至对“奇巧”之物有浓厚兴趣的工匠被以各种名义悄悄送入了兰芷苑。
秦峰亲自接见,以“共同钻研利国利民之术”为由,加以笼络,初步组建了以墨家残脉弟子公输瑜为首的技术核心班底。公输瑜是个西十多岁、面容枯槁却眼神炽热的匠人,对秦峰提出的“曲辕犁改进方案”和“水车联动设想”惊为天人,立刻投入了狂热的研究。
2. 技术突破: 在兰芷苑深处一间被严格看守的工坊内,第一架真正意义上的“秦峰改良版曲辕犁”在公输瑜手中诞生了!
轻便、省力、入土深!经过苑内一小块试验田的对比,效率远超首辕犁!消息被章邯以密报形式,通过“正当”渠道传了出去,在咸阳底层官吏和部分务实派官员中引起不小震动。
同时,在更隐秘的地下室内,造纸术的试验也在艰难推进,失败了一次又一次,但每一次失败都让公输瑜等人更加兴奋,距离成功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