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骨髓的酸痛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实的，充满了力量的宁静。
她感觉自己能清晰地听到远处教学楼顶，旗帜被风吹动的猎猎声。
连主席台那面红色的横幅，都显得比刚才更加鲜明，不再是一个模糊的色块。
“各班级注意，原地不要走动，准备与教官合影留念！”
大喇叭里的声音，将林墨从内观中拉回到现实。
周围的学生们发出一阵压抑的呻吟，又很快转为期待。
七班被安排在了第七个。
学生们拥挤着，在摄影师的指挥下，乱糟糟地排成三排。
周教官站在队伍最前面，黝黑的脸上难得没有了平日的煞气。
他看了一眼林墨。
“你，站我旁边。”
林墨被身后的同学推搡着，站到了最中心的位置。
左边，是周教官身上淡淡的汗味与稀薄的烟草味。
右边，是班长秦朗身上清爽的，带着阳光味道的洗衣粉气息。
两种截然不同的男性气息，将她夹在中间。
一种尖锐的排斥感，从皮肤的每一个毛孔窜进神经。
她笔首地站着，目视前方，像一尊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雕塑。
秦朗转过头，似乎想对她说些什么，但看到她那冷得像冰的侧脸，又把话咽了回去。
“后面的同学，笑一笑嘛，别那么严肃！”
摄影师在前面挥着手大声喊着。
“特别是第一排那个最好看的女同学，对，就是你，给个面子啊！”
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聚焦在林墨身上。
林墨的嘴唇，没有动。
她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一阵刺眼的闪光后。
合影结束。
“好了，解散！”
解散的命令终于下达。
学生们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从地上跳起来，三三两两地冲向自己的朋友。
而另一边，所有的教官，在周教官一声短促有力的哨声后，迅速集合。
没有煽情的告别。
没有多余的讲话。
他们只是整齐地列队，转身，迈着与来时一模一样的步伐，朝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那背影，坚硬，沉默，像一堵会移动的墙。
一些感情丰富的女生忍不住，小声地哭了起来。
有人扯着嗓子大声喊着“教官再见”。
更多的学生，只是愣愣地看着，被这突如其来的，干脆利落的离别，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林墨没有动。
她站在原地，站在散乱的人群中，看着那支队伍，穿过喧闹，走向远方。
他们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里，被拉得很长，然后被校门口高大的建筑，一口吞没。
消失了。
就在他们消失的那一刻。
一种陌生的，完全不属于逻辑分析范畴的情绪，猛地攥住了林墨的心脏。
不是悲伤。
也不是不舍。
是一种空落落的，像是胸口被挖掉了一小块的钝痛。
她的手，不自觉地，轻轻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有点难过。
林墨的瞳孔，控制不住地，微微放大了一瞬。
周围的喧嚣声，同学们的笑闹声，仿佛被一层厚厚的玻璃隔开，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她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