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是父亲留下的,有些……”他苦笑了一下,“是我发病时收集的。程序启动时,我会进入一种强迫状态,必须找到与‘锚点’相关的物品。蓝色蝴蝶是最强烈的触发点。”
他指向音乐盒:“这是去年你生日时,我买的。但程序不允许我送出去,只能放在这里。”他的声音充满痛苦,“祁颜,我不知道哪些想法是我自己的,哪些是程序强加的。但保护你的冲动……那种感觉太真实了。”
祁颜不知道该相信什么。父亲的文件显示俞晟被植入了控制程序,而眼前这个房间又显示他病态地收集关于她的一切。但当他叫她‘颜颜’时,声音里的情感又那么像记忆中的哥哥……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随即是震耳欲聋的雷声。俞晟突然痛苦地蜷缩起来,皮肤下地蓝色纹路再次浮现。
“又开始了……”他咬牙道,“程序试图重新连接……”
祁颜顾不上多想,抓起一支蓝色抑制剂,对准他的颈部注射下去。药物很快起效,蓝色纹路渐渐消退,俞晟的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谢谢。”他虚弱地说,“那些黑衣人……他们属于‘神经元’,在俞振海死后接管了蝴蝶计划。现在他们知道程序己经激活,会不惜一切代价把我带回去。”
“为什么?”
“因为我体内有完整的控制协议代码。”俞晟的声音越来越低,“俞振海临死前……把它植入了我的海马体……钥匙是……蓝色蝴蝶……”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最终完全闭合,陷入药物诱导的睡眠。祁颜轻轻把他扶到床上,盖好被子。
回到密室,她再次审视这个诡异的房间。如果俞晟所言属实,那么这些收集行为是程序强迫的,而非自愿,但那些照片的时间跨度太大,有些明显是在程序激活前拍摄的。
她的目光落在墙上的一张老照片上——七岁的她和哥哥站在花园里,背景是那棵有树屋的橡树。照片边缘有烧焦的痕迹,像是从火中抢救出来的。奇怪的是,照片上的哥哥脸部模糊,像是被刻意处理过。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击中她:如果俞晟的记忆可以被移植,那么她的呢?父亲病中反复念叨的‘记忆移植’是否不仅指哥哥?她对自己的童年记忆有多少是真实的?
祁颜走到陈列柜,拿起音乐盒。蓝色水晶蝴蝶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像一滴凝固的眼泪。1995年6月15日,她的五岁生日,也是蝴蝶计划开始的日子。
她突然想起研究所文件中提到的“第七次记忆编码实验,受体:S,供体:QM ”。如果俞晟是S,哥哥是QM ,那么前六次实验的对象是谁?
窗外,雨停了。月光透过云层,在密室内投下斑驳的影子。祁颜站在满墙关于自己的资料前,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她是谁?祁颜?还是另一个被精心设计的记忆载体?
而躺在隔壁房间的,是俞晟?祁明?还是某种更可怕的,尚未完全觉醒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