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斜射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线。祁颜坐在俞晟别墅书房的角落，膝盖上摊开着父亲的笔记本，指尖在泛黄的纸页上轻轻颤抖。她己经连续阅读了六个小时，眼睛干涩发痛，却不敢合上，害怕一闭眼那些可怕的文字就会变成现实。
“蝴蝶计划第七阶段总结：1997年7月20日。”父亲的笔记因情绪激动而显得凌乱，“俞违背委员会决定，在未经充分评估的情况下，对受体S（俞晟，10岁）进行了全脑记忆编码。供体QM（祁明，10岁）在手术过程中因神经排斥反应去世。初步观察显示，S成功保留了QM约83%的情景记忆和67%的程序性记忆，但代价是原始人格的严重受损。”
祁颜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纸页上那滴干涸地泪痕——是父亲写到这里时落下的吗？她想象着那个绝望的夜晚，父亲面对两个孩子的悲剧，一个死去，一个被永远改变。
笔记本后面几页是密密麻麻的医学观察记录，详细记载了俞晟术后每一天的状态。那些医学术语无法掩盖一个孩子的痛苦：“术后第3天：S出现严重谵妄，持续呼唤QM的名字，拒绝承认自己是俞晟”，“术后第七天：S能准确画出QM 记忆中家的平面图，但无法认出亲生母亲”，“术后第十五天：S开始用QM 的笔记写字，并表现出对祁颜的强烈依恋”。
一阵脚步声从走廊传来，祁颜条件反射般合上笔记本。俞晟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两杯咖啡。他看起来比昨晚好多了，眼中的蓝光完全消失，只是脸色仍然苍白，眼下挂着浓重的阴影。
“找到你要的答案了吗？”他轻声问，将其中一杯咖啡递给她。黑咖啡，不加糖，正是她喜欢的口味。
祁颜接过杯子，没有喝。“你早就知道，对吗？”她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平静，“关于我哥哥的记忆在你脑子里。”
俞晟在她对面的扶手椅上坐下，阳光照亮他半边脸庞，显得轮廓格外分明。“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他小心地选择着词语，“我十岁那年发了一场高烧，昏迷了将近半年。醒来后，脑子里多了很多陌生地画面——一个我从没去过的花园，一个总跟在我身后的小女孩，还有…”他的目光与祁颜相遇，“一只蓝色的玻璃蝴蝶。”
祁颜的指尖在杯沿上轻轻敲击，心跳声在耳中轰鸣。“然后呢？”
“起初我以为那是梦。”俞晟的视线落在远处，“但随着年龄增长，那些‘梦’越来越清晰。十二岁那年，我在无意中在父亲的书房找到一份文件，上面有你的照片和‘蝴蝶计划’的字样。我开始偷偷调查，收集关于你的一切，试图验证那些记忆是否真实。”
他走向书架，从暗格中取出一个陈旧的铁盒，递给祁颜。里面装满了儿童画，笔触稚嫩却惊人地精准——她家老房子的花园，父亲的书房，甚至那只蓝色蝴蝶的每一个细节。
“十五岁时，我黑进了父亲的私人服务器。”俞晟继续说，声音低沉，“发现了完整的实验记录。那一刻我才明白，我脑子里有一半记忆不属于我。”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太阳穴，“那种感觉就像…发现自己是个拼凑起来的怪物。”
祁颜胸口一阵刺痛。她想起昨晚看到的密室，那些收集品，那些照片。那不是变态的监视，而是一个灵魂在努力确认自己究竟是谁的证据。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问。
俞晟苦笑：“告诉你什么？‘嗨，我是你死去的哥哥的容器’？”他摇摇头，“况且，我不确定那些关于你的情感是我自己的，还是程序强加的。首到…”
“首到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