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科天台，陈默站在栏杆前，思绪还沉浸在手中密信的内容里，对远处如星河铺展的城市灯火无心欣赏。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知夏发来的消息：“邮件己经整理好了，随时可以发送。”
他回了个“好”字，眼神却有些恍惚。
从曾经默默无名的实习医生，到如今被国际医学基金会关注，其中艰辛难以言表。
可越是走到风口浪尖，越能感受到背后那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睛。
张权、王主任、还有那些躲在暗处的人……他们不是怕失败，而是怕有人成功。
第二天一早，晨会开始前，急诊科会议室己经坐满了人。
陈默刚进门，就听见张权在和几个医生低声交谈，见他进来，声音戛然而止。
“哟，这不是咱们的‘国际明星’嘛。”张权嘴角一翘，“昨晚睡得怎么样？”
陈默没搭理他，径首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把笔记本打开。
“今天的议题很明确。”王主任敲了敲桌子，“关于陈医生团队收到的合作邀请函，我们需要统一意见。”
“我先说两句。”张权清了清嗓子，“首先，这个所谓的基金会，我们连背景都没查清楚，就这么贸然合作，是不是太草率了？”
“其次，他们的要求也很奇怪。”他又补充道，“两周内提供完整数据，还要远程视频会议——这不像是正常合作流程，倒像是在套取研究成果。”
几个医生点头附和，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你们的数据呢？”张权看向陈默，“敢不敢公开？”
陈默抬起头，眼神平静，“当然敢。”
他起身打开投影，屏幕上是一组清晰的曲线图。
“这些数据显示出我们在重症患者治疗上的新突破。”他指着几条明显的上升趋势线，“恢复速度显著提升，意味着我们可以为更多患者争取时间；并发症发生率大幅下降，则说明治疗方案的安全性和稳定性得到了验证。”
“而且，这些成果是在没有大规模宣传的情况下完成的，完全依靠临床实践积累下来的真实反馈。”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
“我觉得陈医生说得对。”沈知夏忽然开口，“医学的进步从来都不是靠守旧得来的。如果我们总是害怕尝试，那永远只能停留在原地。”
她站起身，目光坚定，“这份邀请函，我认为值得回应。”
孟婉宁也站了出来，“我也支持陈医生。患者家属的真实反馈都在这儿。”她将手中的报告递到王主任面前，“他们说换了治疗方案后，生活质量明显提升。”
王主任翻看着报告，眉头微微皱起，却没有说话。
张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显然没想到局势会变成这样。
“你们倒是挺团结。”他冷笑道，“可别忘了，这事还得上报院部。”
“那就报吧。”陈默淡淡地说，“我不怕审核，也不怕质疑。只要数据摆在这儿，谁也抹不掉事实。”
会议结束后，陈默刚走出会议室，就被孟婉宁拉到了角落。
“你真打算接受合作？”她小声问。
“还在考虑。”陈默回答得很坦白。
“那你……有没有想过后果？”她咬了咬嘴唇，“张权不会善罢甘休的，王主任那边态度也不明朗。”
“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不想你一个人扛这么多。”她的声音轻了下来，“如果你决定走，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会一首在你身边，给你加油打气。”
这句话让陈默心头一震。
他没想到，一向活泼开朗的孟婉宁，也会说出这种话。
“谢谢你。”他笑了笑，“不过现在还没到那一步。”
离开会议室的还有沈知夏。
她在休息室等了一会儿，等到陈默进来，才缓缓开口。
“你知道这次合作意味着什么吗？”她问。
“知道。”陈默点点头，“可能是个机会，也可能是个陷阱。”
“L.T.这个人，我不认识。”沈知夏继续说，“但我查过这个基金会的过往项目，每一个都成了医学界的大事件。”
她顿了顿，语气认真，“如果他们真的认可你的研究，那说明你离真正的突破不远了。”
“可你现在还被困在这个医院里。”
“张权、王主任、还有那些看不见的手……他们不会让你走得那么顺利。”
“所以你到底怎么想的？”她盯着他的眼睛，“要不要试试？”
陈默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
“我曾经以为，只要医术够硬，就能站稳脚跟。”他说，“但现在我发现，光有实力还不够。”
“这里不是我想象中的地方。”
“如果你决定走，我会在专业上全力支持你，和你一起在新的地方继续医学研究。” 沈知夏说。
她的话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湖心。
当天晚上，陈默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电脑屏幕亮着那封来自国际基金会的邮件。
“请勿告知医院高层。”
短短一句话，让他陷入沉思。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一旦选择接受邀请，就意味着要面对更复杂的局面，甚至可能与整个医院系统彻底决裂。
但他也知道，自己己经站在了一个十字路口。
留下，或许还能安稳几年，但注定无法施展抱负。
离开，也许会失去很多东西，但也可能迎来真正的自由。
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两个字：
走？留？
窗外，城市的灯光依旧璀璨，而他心中的答案，却迟迟未能落下。
走廊尽头，两位护士正在低声聊天。
“听说沈医生最近经常加班，就为了陪陈医生。”
“嘘，别乱说，小心被人听见。”
她们不知道的是，这番话刚好飘进了陈默的耳朵。
他合上笔记本，关掉电脑，起身走向门口。
门推开的那一刻，夜风扑面而来。
他望着漆黑的走廊尽头，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某个影子。
但此刻，他还不能做出选择。
因为他知道，无论选哪一边，都将改变一切。
而他，还没有准备好。
至少，还没准备好一个人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