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的走廊比往常安静得多，连消毒水的味道都像是被夜色压低了。
陈默站在办公室门口，手里的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两圈才打开门。
他走进去，顺手把灯打开，白炽灯光洒在桌面上，照出一叠厚厚的资料和一台笔记本电脑。
那是他昨晚从研究室带回来的监控视频备份，还有李浩发来的微信截图。
他坐下来，把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屏幕亮起，时间显示是凌晨一点十七分。
“得抓紧了。”他自言自语了一句，声音在空荡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翻开笔记本，在第一页写下西个字：反击计划。
会议室的门轻轻推开，一个穿着深色衬衫的身影走了进来。陈默抬头看了眼，是团队里最沉默的老赵。
“你居然还在这儿？”老赵皱眉，“我以为你早就下班了。”
“我等你们。”陈默笑了笑，“事情没完，哪敢走。”
老赵坐下，把手里的文件放在桌上：“我把你发的消息看了三遍，有点东西想说。”
“你说。”
“张权最近盯得很紧，实验室那边己经换了新人看守，连设备维护都要提前报备。”老赵压低声音，“但我觉得，有个地方咱们可以试试。”
“哪儿？”
“医院后勤部的维修记录系统。”老赵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那套系统虽然不联网，但有内部备份。只要能进去调一次数据，就能查到那天晚上到底是谁动了电闸。”
陈默眼神一亮：“你能搞到权限？”
“我可以找人帮忙。”老赵顿了顿，“不过，这事一旦暴露，后果你也清楚。”
“我明白。”陈默点头，“但如果什么都不做，张权迟早会把整个项目毁掉。”
老赵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你小子，还真不是个怂货。”
茶水间角落的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打断了孟婉宁的思绪。
她手里拿着一杯刚热好的牛奶，正准备端去给沈知夏，却看见对方己经在门口站着了。
“你怎么也还没走？”沈知夏问。
“我在等你。”孟婉宁小声说，“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觉得……陈默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她看着沈知夏的眼睛。
沈知夏沉默了一会儿，接过牛奶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是信任。”
“嗯？”
“他不是不知道怎么选。”沈知夏放下杯子，“他是怕无论选谁，都会伤害另一个人。”
孟婉宁低下头，轻轻咬着嘴唇。
“可你知道吗？”沈知夏继续说，“有时候，真正的支持，不是陪在他身边，而是让他知道——无论他做什么决定，我们都理解他。”
孟婉宁抬起头，眼里有些。
“你真的……一点都不难过吗？”
“当然难过了。”沈知夏笑了，笑容里带着点苦涩，“但我更不想看他被困住。”
孟婉宁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王主任那边呢？”陈默回到办公室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我己经试探过，他还在犹豫。”
“能不能拉过来？”
“不好说。”对方顿了顿，“但他对张权也不是完全信任，尤其是最近几次会议，他对张权的态度明显冷淡。”
“那就够了。”陈默轻声道，“我们不需要他站队，只需要他别出手就行。”
挂掉电话后，他低头在笔记本上又写了一行字：
王主任：态度模糊，观望中。
写完，他又划掉，改成：
王主任：可能动摇，可争取。
“这是你要的东西。”李浩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U盘。
陈默接过，插进电脑，里面是一段视频片段。
画面很模糊，但还是能看到一个身影在深夜进入实验楼，动作鬼祟，似乎刻意避开了摄像头。
“这人是谁？”陈默问。
“我不认识。”李浩摇头，“但我拍到了他在楼梯口脱手套的画面。”
陈默放大画面，那人右手食指上有一道疤痕，形状像一道闪电。
“这个特征……”陈默喃喃道，“有点印象。”
他迅速翻出之前拿到的值班表，对照了一下，发现这个人曾在一周前申请过临时加班。
“身份确认了吗？”
“是医院后勤部的人。”李浩说，“但奇怪的是，他不属于任何正式部门，档案信息也很模糊。”
“看来背后还有别人。”陈默眯起眼睛，“张权一个人玩不起这么大的局。”
“你真打算正面怼他？”老赵第二天在晨会上悄悄问陈默。
“不是怼。”陈默低声回答，“是掀桌子。”
“什么意思？”
“我要让所有人看清他的真面目。”陈默语气平静，“不是靠嘴，是靠证据。”
“你疯了吧？张权背后有人撑腰，你这么做等于在挑战整个体系。”
“我知道。”陈默看着窗外的阳光，“但医生不是用来妥协的，是用来救人的。”
老赵愣了一下，忽然笑了：“你这小子，还真是个人物。”
当天下午，陈默召集了几个核心成员开会。
“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恢复所有被删除的监控录像。”他说，“第二，整理所有异常停电记录，找出规律；第三，找到那个戴手套、食指有疤的男人。”
“如果找不到怎么办？”有人问。
“那就说明，这件事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陈默说，“但我们必须做下去。”
“为什么？”另一个年轻医生忍不住问，“为了证明你是对的？还是为了打脸张权？”
陈默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都不是。是为了不让医学变成权力的工具。”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然后，老赵第一个站起来：“我干。”
接着是李浩：“我也干。”
最后，几乎所有人都举起了手。
陈默看着他们，嘴角微微扬起。
他知道，反击的第一步，己经踏出去了。
夜幕降临，急诊室的灯依旧亮着。
陈默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的城市灯火，心里却无比清醒。
“张权，你以为你在操控一切。”他低声说道，“但你忘了，医生最擅长的，从来就不是服从，而是救人。”
他转身，拿起桌上的笔记本，合上。
下一秒，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新消息：
【匿名消息】：小心，有人在盯你。
陈默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来吧。”他低声说，“我等着。”
他抓起外套，推开门，走进夜色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