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大厅广播话音刚落,三号区瞬间炸开了锅。
陈默和沈知夏几乎同时窜了出去,白大褂在身后呼呼生风,活脱脱两道白色影子。
他们跑到现场,伤员刚从担架挪到地上,脑袋上血糊一片,眼睛半睁半闭,喘气跟拉风箱似的。
“血压九十比六十,心率一百三!”护士连珠炮似地汇报。
“赶紧开静脉通路,安排头颅CT!”沈知夏一边扒拉伤员眼皮看瞳孔,一边扯着嗓子指挥。
陈默呢,麻溜地查看伤员脖子,确定没啥问题,马上帮忙固定。“先给全身来个仔细检查,别把内出血漏了。”他语调平稳,手脚不停。
抢救那叫一个紧张,不到二十分钟,伤员就被推进影像科。
回到走廊,沈知夏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扭头瞅了瞅陈默,“刚才你那判断,准得很。” “你也不差啊。”陈默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咱俩配合挺顺溜。”
两人目光碰了一下,又赶紧错开……
空气里还弥漫着抢救带来的那股子紧张劲儿,可谁都没再吭声。
这时,王主任的大嗓门从办公室传出来:“所有人开会!有紧急任务!”
会议室里,气氛比平时严肃多了。
投影仪亮起来,屏幕上是张地图,标着一个偏僻山区县的名字。
“刚接到上头通知,那边山体滑坡,当地医疗不够用,急等支援。”王主任眼睛扫了一圈,“咱急诊科得出个队,任务紧,今天下午就得走。”
下面顿时炸开了。 “王主任,咱这儿病人多得要命,抽不出人啊。”一个老资历医生皱着眉头嘟囔。 “就是,那地方条件差,去了也干不了啥。”
王主任压根儿没搭理这些牢骚,转头看向角落的陈默:“你咋看?”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全聚到他身上。
陈默沉默了几秒,慢慢开口:“救人哪分地方,越缺医少药的地儿,越要咱去。”
这话一出口,会议室安静了一会儿。
“行。”王主任点点头,“那就你带队。” “等等!”刚才说话那医生马上反对,“王主任,陈医生医术是不错,可他资历浅,带队经验几乎没有,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不合适吧。” “那你说谁合适?”王主任反问。 没人接话。
“我带过实习医生,处理过好多群体伤,恶劣环境下也做过手术。”陈默站起来,语气平静却透着股不容置疑,“我不怕困难,就怕浪费时间。” 王主任满意地点点头:“就这么定了。”
会议完了,沈知夏追出来,“你真打算去?”
“这不都定了嘛。”陈默耸耸肩。 “可那边……听说基本设备都没。”她有点担忧。
“就因为这样,才更要咱。”陈默看着她,“你想去的话,我帮你申请。” 沈知夏先是一愣,接着笑了:“你还挺会拉人。” “这不是团队合作嘛。”他眨眨眼,“再说,咱俩配合不是挺好?” 沈知夏低头笑笑,没吱声。
当天下午,陈默带着临时凑的小队出发了。
一路颠得厉害,车窗外的景色从高楼大厦变成了连绵群山,最后就只剩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
到了地方,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一所破破烂烂的乡镇卫生院孤零零地立在山坡下,门口全是眼巴巴等着的村民。
“可算把你们盼来了!”当地医生激动地跑过来,“情况糟透了,塌方至少三十人受伤,十几个重伤,我们根本忙不过来。”
陈默点点头,马上进入状态:“先安排转运,重点救重伤员。”
接下来几天,他们几乎没合过眼。
没有CT机,只能靠手摸和简单检查判断病情;没有ICU病房,就把重症病人弄到一个屋,轮流守着观察。
沈知夏负责给轻伤病人缝伤口,陈默主刀做了好几台紧急手术。
“这缝线都快断了。”她缝伤口的时候皱着眉说。
“拿胶带绑上接着用。”陈默一边摆弄止血钳,一边说,“咱现在既是医生,也是工具。”
“你疯啦?”她瞪着他。 “不疯咋在这儿待?”他咧嘴一笑,“来都来了,不能让人失望。”
夜里,他们在临时休息室歇会儿。
“你真不后悔?”沈知夏靠着墙,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后悔啥?”陈默喝了口热水,眼神特坚定,“这才是我想干的事儿。” 她看着他,突然觉得,这男人或许真不一样。
第二天早上,又送来个小女孩,右腿折得厉害,脸煞白,汗首冒。
“孩子失血太多,得马上输液。”沈知夏一边检查,一边喊人准备补液。
“等不及了。”陈默蹲下摸摸女孩脉搏,“她的循环系统快不行了。”
他转头看着沈知夏:“你信我不?” 她愣了一下,然后狠狠点头:“信。”
陈默立刻拿出随身带的简易骨牵引装置,没打麻药就徒手给女孩做了初步固定。
女孩疼得眼泪汪汪,他一首扶着她,轻声哄:“忍会儿,马上就好。”
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 “你疯了……”沈知夏小声嘀咕。
“她撑不了那么久。”陈默擦了把汗,“有时候,医生就是最后一道防线。”
那一刻,沈知夏懂了。
她一首以为陈默是个吊儿郎当的人,现在才发现,他骨子里有种狠劲——为了救人,啥都不管的狠劲。
接下来几天,他们成了灾区的顶梁柱。
王主任打电话说,上头对他们特别满意,可能会长期派驻。
“你打算待多久?”沈知夏问。 “我也不知道。”陈默望着远处的山,“但我觉得,这儿才是我该待的地方。” 沈知夏没说话,就那么静静看着他。
她知道,他的答案,己经慢慢清晰了。
而她,也终于不再心急。
救护车的鸣笛声又响起来,新一批伤员到了。
陈默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戴上手套,眼神又变得专注起来。 “走吧。”他说,“战斗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