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擦亮。
沈知夏揉了揉酸痛得厉害的肩膀,这肩膀像是被重物压了许久。
她掀开睡袋,慢慢坐起来。
昨晚,她做了个怪梦,梦里自己在翻一本泛黄的病历本,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些根本看不懂的症状描述。
醒来后,心里那股隐隐的不安,怎么都赶不走,像块石头堵在胸口。
孟婉宁嘴里塞着牙刷,还哼着小曲儿。
洗漱完,就蹦蹦跳跳跑出去帮忙布置义诊现场。
陈默穿戴得整整齐齐,蹲在门口,嘴里叼着根没点着的烟,眼睛盯着药品清单检查着。
“哟,又开始耍帅啦。”沈知夏走过去,轻轻踢了他一脚 ——
“这不是还没点着呢嘛。”陈默咧嘴一笑,“怕你们说我污染空气。”
沈知夏没接他这话茬,低头翻开昨天的接诊记录,目光落在几个名字上,王大娘、李叔、赵婶……他们症状都差不多,低烧、浑身没劲儿、还有点拉肚子,皮肤也时不时痒痒。
她眉头皱得紧紧的,感觉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早饭还是玉米糊配咸菜,没人抱怨。大家都清楚,这己经是眼下能弄到的最好吃的了。
“今天可得多干点。”陈默“咕咚”喝完最后一口粥,“老周说村里还有好多人没来看病,咱得主动去看看。”
“我看啊,还得准备点驱蚊药水。”孟婉宁小声嘀咕,“这地方的蚊子,简首成精了。”
话刚说完,外面突然闹哄哄起来。
几个村民抬着个盖着棉被的担架进来,里面是个小女孩,脸白得像纸,嘴唇青得吓人。
“赶紧腾地方!”陈默一下站起来指挥着。
沈知夏快步走过去查看,发现女孩西肢有点肿,体温有点高,喘气也急。
她快速做了个初步检查,心跳快得不正常,血压也低。
“可能是感染性休克前期。”她压低声音跟陈默说。
“先补液,吸氧。”陈默边戴手套边说,“阿强,问问家属最近孩子有没有吃啥不干净的东西?”
翻译之后,家属首摇头,说家里吃的都是自己种的菜,煮得可烂乎了。
沈知夏心里“咯噔”一下,又看了眼女孩的手指,指甲盖白得没血色,明显贫血。
她转身走到桌前,重新翻看前几天的病例记录,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
这些患者症状虽然不太一样,但都有个共同点,体内铁含量低得离谱,血红蛋白水平也普遍不高,甚至有的人肝脾都肿大了。
她掏出手机,在医学数据库里搜类似病例,结果没找到几个。
“有点意思。”她小声嘟囔着。
中午,太阳毒得像火烤,帐篷里热得像蒸笼。沈知夏坐在角落,手里拿着纸笔,一笔一划画着图表,把这几天接诊的病人按症状分类,还结合他们平时吃啥、住哪儿。
她的手指停在一组数据上,几乎所有患者都住在村子东头,那儿的水是从一口老井里打上来的。
这时,陈默从外面回来,脸上全是汗珠。
“喂。”她叫住他,“我好像发现点事儿。”
陈默凑过来一看,眉头皱起来:“你是说这些症状不是普通的营养不良或者寄生虫感染?”
“至少不是一种原因造成的。”沈知夏点点头,“你看,这些人都住在东头,而且他们家小孩好多都有类似的情况。我怀疑这是一种地方病。”
陈默听了,沉默了几秒,然后说:“走,去东头看看。”
两人简单交代了几句,带着阿强和一个本地村医往村东头走去。一路上,沈知夏指着路边的野草:“这种草在别的地方很少见,在东头到处都是。我记得一篇论文里说过,它有毒,可能会影响造血系统。”
“要是真这样,可就麻烦了。”陈默摸着下巴,“这说明这片地方的环境对健康有危害。”
到了东头,他们去了几户人家,果然看到好多孩子都有类似症状,就连家里养的牲口都瘦巴巴的。
“这事儿不能等。”沈知夏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孩,“得赶紧弄清楚到底咋回事。”
回到帐篷,陈默马上召集队员开会。
“接下来几天,重点调查东头的情况。”他说,“老李负责取水源样本,阿强帮忙联系县里卫生部门看看能不能检测。沈知夏接着整理病例,找更多线索。”
“那我们呢?”孟婉宁举起手问。
“你们接着义诊,留意有没有新的类似病例。”陈默扫视一圈,“谁发现啥异常,马上说。”
会议结束,大家各干各的。沈知夏回到工作台,继续翻资料。越查她越激动,终于在一本不怎么知名的期刊上找到一段描述,和她看到的症状特别像。
“这种病,真的有。”她轻声说着。
天黑了,帐篷外的风“呼呼”穿过树林。沈知夏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她知道,这次发现的不只是一个少见的病例,而是一场大挑战。
“陈默,”她突然开口,“你说,如果咱们能找到病根,是不是能救更多人?”
陈默正在整理第二天要用的器械,听到这话,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当然,”他说,“但这才刚开始。”
他顿了顿,语气很坚定,“真正的医生,不光要治病,更要找到病是咋来的。”
帐篷外,一只飞蛾不停地撞着灯泡,发出“啪啪”的声音。
远处,山林里传来一声长长的狗叫。沈知夏没再说话,只是紧紧握住手中的笔记本。
她知道,明天一睁开眼,这场探寻生命与真相的旅程,才刚刚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