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刚把收尾工作弄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就听见身后传来沈知夏的声音,语调急促:“这批人,不是普通食物中毒。”说着,她脚步顿了下,眼神坚定地看向陈默。
他转过头,目光带着信任,冲她扬了扬下巴:“说,专业意见我听着呢。”
沈知夏己经戴上手套,手里攥着份刚整理好的病例摘要,神情冷静:“呕吐物有股蒜臭味,部分患者瞳孔缩小、流口水、出汗……初步判断,有机磷类毒素中毒。”
“有机磷?”旁边实习生脱口惊呼,脸“唰”地一下白了。
“对。”沈知夏点头,语速加快,“剂量不大,毒源可能被稀释了,或者中毒时间短。关键是分层救治,省点资源。”
陈默没吭声,目光在病房十五个患者身上扫了一圈,立马做了决定:“按中毒程度分级,红标先洗胃、注射阿托品;黄标口服活性炭吸附;绿标观察着处理。小刘带一组做基础护理,老周帮忙转运。”
指令一下,急诊室像上了发条,立刻高速运转起来。
孟婉宁一边登记信息,一边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医生,有家属说在‘老街烧烤摊’吃的夜宵,具体时间记不清了。”
沈知夏眉头皱成了疙瘩:“这个地点……和之前阳光小区那批患者,会不会有关联?”
陈默点头:“我正想查。你盯着这批人生命体征,有异常马上告诉我。”
沈知夏应了声,转身大步走向危重区,步子又快又稳。
没过一会儿,药品库存的麻烦就冒出来了。
“阿托品就剩三支啦!”药房电话打过来,声音透着焦急,“最快半小时才能补上。”
陈默站在药品柜前,眉头拧成了麻花。
沈知夏走过来,看了眼药品清单,突然开口:“用阶梯式给药法,先小剂量控制症状,第二批到了再追加。”
“阶梯式?”陈默挑了下眉。
“没错。”沈知夏语速飞快解释,“红标患者先用0.5mg,观察十分钟,症状没缓解加到1mg。既能省药,又能防过量有副作用。”
陈默眼睛一亮:“好办法!马上这么办。”接着他扯着嗓子喊,“护理组建双通道输液系统,一支输解毒剂,一支维持电解质平衡。”
护士们麻溜地行动起来,调整输液方案。
沈知夏亲自操作一台监护仪,一边记数据一边提醒,声音提高:“盯着心率和血压,有机磷中毒容易心律失常。”
陈默点头:“晓得。”
两人配合那叫一个默契,跟演练过无数回似的。
大家正觉得局势稳了,意外又来捣乱。
“医生!这俩老人心率下降了!”实习医生慌里慌张地喊。
陈默冲过去一看,俩老年患者心跳急剧下降,情况危险极了。
可急救设备都在使用,根本腾不出空。
“手动按压!”沈知夏说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交叠按在患者胸口。
“实习生,准备除颤仪!”她头也不抬地指挥。
陈默蹲下,用听诊器听肺部积水情况,判断要不要插管。
“肺部湿啰音明显,考虑急性肺水肿。”他声音低沉,“准备插管。”
“气管插管包在这儿!”护士递过器械。
陈默手法熟练地插好管,抬头问沈知夏:“你还能坚持多久?”
“最多两分钟。”沈知夏额头汗珠首往下滚,“设备再不来,就得换人。”
话刚说完,除颤仪总算到了。
“充电200焦耳!”沈知夏喊道。
“准备好了!”实习医生回应。
“Clear!”
“啪!”
病人身体猛地一颤,心电图重新有了波动。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陈默拍拍她肩膀:“干得漂亮。”
沈知夏喘着粗气,挤出个微笑:“这年头吃个烧烤都能中毒,真想不到。”
病情渐渐稳定,陈默开始整理病例数据,以后治疗好有个参考。
“光凭经验不行,得有个标准。”他说。
沈知夏在电脑前打开电子病历系统,一边打字一边说:“我把中毒表现分三类:轻度是恶心呕吐、出汗;中度是意识模糊、呼吸抑制;重度是心率骤降、肺水肿。每类都标上推荐用药范围。”
陈默边听边记,速度飞快:“这样别的医生接手能快点判断。”
“不过得留意个体差异。”沈知夏补充,“老人和小孩,用药剂量得更小心。”
她正要保存文档,系统跳出个旧文件名:“罕见神经毒素临床分析_v2”。
“这是啥?”她一愣。
陈默瞅了一眼:“可能是系统缓存的旧资料,你改个名就行。”
沈知夏点头,把文件名改成“有机磷中毒临时诊疗指南”,设成紧急共享文档。
“弄好了。”她说。
“辛苦啦。”陈默看着屏幕上清晰的分类表,满意地点头,“有你在,省了不少事。”
沈知夏笑笑:“别夸我,分内之事而己。”
两人相视一笑,空气里好像有股暖融融的东西在流动。
夜深了,急诊室暂时安静下来。可谁都不敢放松。
沈知夏靠在墙边翻病例,突然发现问题,声音提高:“等等,刚才那个红标患者……”
她翻到一页记录,手指点着一处:“他两周前在咱们医院做过肝功能检查,胆红素偏高。”
陈默脸色一变:“你是说,他肝功能本来就不好?”
“对。”沈知夏点头,“毒素代谢慢,可能二次中毒。”
“不能按常规剂量用药。”陈默反应很快,“得调整。”
“我己经备注了。”沈知夏指指屏幕标记,“还得看看其他患者有没有类似病史。”
“我去调电子档案。”陈默说完就走。
“等等。”沈知夏拉住他,“刚才在药品柜角落,我发现张便条。”
她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抗胆碱制剂近批效价不稳定’,没署名。”
陈默接过纸条,脸慢慢阴沉下来。
“有人知道内情。”他压低声音,“还故意留给咱们。”
沈知夏轻轻点头:“这场食物中毒……恐怕没那么简单。”
急诊室灯还亮着,窗外黑得像块幕布。
谁都没留意,走廊尽头监控摄像头里,闪过一道模糊的影子——那人穿白大褂,帽檐压得低低的,只露出一角袖口,袖口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个字母“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