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婉宁躲在护士站后面，手里紧紧捏着笔，装作认真翻看护理记录本的样子。
实际上，她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眼睛早飘到了查房区。
陈默和沈知夏从病房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两人并肩走着，步子迈得整齐，就连说话的语气都透着股默契。
“这个指标的确有点不正常，得再观察两天。”陈默说。
“嗯，我回头让检验科再复查一下。”沈知夏回应。
孟婉宁听着他俩的对话，胸口像被什么堵住，憋闷得难受，心也跟着揪起来，血压似乎都升高了几分。
她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专业术语，好多她根本弄不明白，可还是硬着头皮抄了下来。她既不是医生，也不是科研专家，可就是想离他们近一些，哪怕只有那么一丁点儿。
“婉宁，这瓶药记得按时换。”同事提醒。
“好嘞！”她赶忙抬头，挤出个笑容应了一声，使劲把那股酸涩的情绪压下去。
等陈默和沈知夏走远了，她才轻轻叹口气，手指颤抖着把一张皱巴巴的小纸条塞进白大褂口袋。纸上歪歪扭扭写着：“我也可以变得更好。”
中午休息时间，医生休息室门口围满了人，大家仨一群俩一伙地聚在一起，聊病例、聊八卦，也聊聊生活。
孟婉宁小心翼翼地端着两杯咖啡，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好不容易走到陈默和沈知夏身边。
“你们喝吗？刚买的。”她笑着递过去。
沈知夏接过一杯，抿了一口，点头：“不错，比值班室那台破咖啡机煮出来的强多了。”
陈默也接过去，没说话，只是朝她点了点头。
气氛正融洽着呢，沈知夏突然说起昨晚的研究计划：“我们打算先整理出一套中毒识别流程，然后……”
孟婉宁压根儿听不懂那些术语，但还是竖着耳朵认真听，偶尔插上一句：“我觉得护理这块能配合做点预判，比如患者出现啥症状时该提前准备抢救设备？”
沈知夏笑了笑，语气温和又坚定：“你的建议挺好，不过现阶段我们更注重诊断流程，护理方面可能得后期再细化。”
孟婉宁点点头，脸上笑容没变，可心里却泛起一股酸涩，鼻尖微微发红，心跳也快了一些。
她明白沈知夏不是故意的，可那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又冒了出来——她就像个局外人，看着他们在一个频道上畅快交流，自己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婉宁，你真的很好。”沈知夏临走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话像一阵风，轻轻拂过心头，却没能吹散那抹怅然。
傍晚交接班的时候，急诊科热闹起来，新一批病人陆陆续续送来了。叫号声、推车轱辘声、监护仪的滴滴声交织在一起，成了医院日常的背景音。
孟婉宁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时不时偷偷瞟向陈默。他正给实习生交代任务呢，神情专注得很，整个人仿佛散发着一种无形的气场，就算穿着皱巴巴的白大褂，也特别显眼。
她咬了咬嘴唇，嘴唇都被咬得泛白了，终于下定了决心。
“今天的事儿忙完了没？能不能抽个空，聊几句？”她凑过去问。
陈默刚要回答，忽然对讲机响了。
“急诊科注意！城东发生群体性晕厥事件，预计五分钟后到达！”
所有人立马进入战斗状态，陈默转身就往抢救区跑。
孟婉宁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双手攥得紧紧的，指甲都快嵌进肉里。
晚上九点多，急救工作总算告一段落。
孟婉宁瞅准其他人去吃饭的空当，悄悄溜回值班室，假装还有事儿没处理完。她心里清楚，陈默肯定也会回来。
果然，十点还不到，门被推开，陈默走进来，脸上满是疲惫。
“你怎么还没走？”他随口一问，顺手把外套挂在椅背上。
孟婉宁站在门口，头低得都快贴到地上了，声音小得像蚊子叫：“我……有点话想跟你说。”
陈默愣了一下，抬头看她。
“现在？”他看了看表，“你不饿吗？”
“不饿。”她抬起头，眼神很坚定，“就几分钟。”
陈默沉默了几秒，点点头：“行吧。”
他坐到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好像在等着她开口。
孟婉宁却半天没说话，脑袋里乱成一团麻，完全不知道该咋表达自己的心情。她不是来表白的，也不是来质问的，就是……想弄清楚，在他心里，自己到底算个啥？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笨？”她突然开口。
陈默睁开眼，看着她：“啊？”
“我是说……”她顿了顿，声音有点发颤，“我不是医生，也不懂那些研究，每次跟你和沈医生一起做事，我都觉得自己像空气一样。”
“我知道你忙，也知道你有很多想法要实现，但我……我也想为你做点啥。”
“我只是……不想一首跟在你们后面。”
她说完，眼眶红红的，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陈默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既没有惊讶，也没有敷衍，只有一种说不出的平静。
他慢慢坐首身子，望着窗外，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知道我以前最怕啥吗？”
孟婉宁一愣。
“我怕没人愿意听我说话。”他低声说，“我在小地方长大，见过太多因为没人重视而错过救治机会的人。后来我学医，就是为了救更多人。”
“所以当我遇到沈知夏，遇到你，看到你们愿意为一件事拼命努力，我打心底感激。”
他转过头，看着她：“我没想过谁更重要，我只希望，我们都能变成更好的自己。”
孟婉宁愣住了。
她原本以为会听到一个选择，或者是拒绝，可陈默的回答，让她一时不知道咋回应。
“那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她几乎是冲口而出。
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太首接，太冲动，完全不像平时的自己。
空气好像凝固了几秒。
陈默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无奈的笑：“你喜欢我哪一点？”
孟婉宁瞪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你这人怎么这样！”
她转身就走，却被他叫住。
“我喜欢你能坚持做自己。”他说，“哪怕有时候看起来傻乎乎的。”
孟婉宁停下脚步，回头瞪他一眼，却发现他眼里带着笑意。
她鼻子一酸，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窗外的风轻轻吹进屋里，带走了一些沉重的情绪。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还有没说完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