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婉宁抱着病历夹走在前头，脚步轻快又有节奏，整个人像是充满了能量。
她昨晚守了一整晚，眼下还留着点黑眼圈，可精神头比谁都足。
“嘿，这小子今儿早上能坐起来啦！”她一边走着，一边跟身后的陈默说道，还晃了晃手中的病历夹，“而且主动找我要了两片全麦面包呢，虽说就吃了一口，好歹是愿意吃东西了。”
陈默轻轻点了下头，没吭声，眼睛里却藏着几分欣慰。
“吱呀”一声，病房门被推开，监护仪滴答滴答的声音还是那么有规律。病人靠在床头，脸上没了前两天那种毫无生气的样子，居然还冲他们笑了笑——虽然笑得有点费劲，但那可是实实在在的笑容。
“早啊，医生、护士。”他声音还有点儿沙哑，不过不像之前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早呀，今天感觉咋样？”孟婉宁把病历夹放在床边小桌上，顺手摸了摸他额头，“体温正常咯，脸色也好看多了。”
“嗯……就是有点饿。”病人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行，我给你安排点清淡的流食，等会儿再加点蛋白粉。”孟婉宁笑着点点头，扭头看向陈默，眼睛亮晶晶的，“你瞧瞧他这样子，是不是真要好了？”
陈默走到床边，翻看了下最新的监测数据，又瞅了瞅输液泵上的数值，嘴角总算往上扬了扬：“各项指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不过还不能松懈。”
“知道啦。”孟婉宁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准备早餐。
病房里就剩下陈默和病人。
“谢谢你一首没放弃我。”病人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陈默看了他一眼，语气轻松：“这不光是你的战斗，也是我们的。”
病人沉默了几秒，轻轻“嗯”了一下。
检验科那边终于送来了最新一批血液检测报告。
沈知夏拿着报告单，脚步匆匆地走向病房，眉头皱着，像是在琢磨什么重要事儿。
“肝肾功能都开始恢复啦。”她一进病房就把报告递给陈默，“白细胞指数降到安全范围了，炎症反应也在减弱。”
“不错。”陈默接过报告，扫了一眼，目光停在某一项指标上，“看来昨天换药的决定没错。”
“不过……”沈知夏顿了顿，“检验科那边说有个外院专家对这份报告特别感兴趣，想调阅原始数据。”
陈默挑了下眉：“谁啊？”
“没说名字，就说是从华中过来的。”沈知夏耸耸肩，“可能是对罕见病例比较敏感吧。”
陈默没再追问，低头接着看报告。
“你有没有发觉，”沈知夏突然压低声音，凑近陈默，“这次治疗过程中，有些细节跟咱们之前处理过的其他病例不太一样。”
“你是说那个低钠的问题？”陈默反问。
“对。”沈知夏点头，“你说会不会是某种特殊的代谢机制导致了药物作用异常？”
陈默没马上回答，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思索。
“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他说，“先把人救回来再说。”
沈知夏看着他，突然笑了：“你还是老样子，不到最后一刻不肯下定论。”
“医者嘛，谨慎点总不会错。”陈默耸了耸肩。
两人正说着，孟婉宁端着餐盘回来了，里面是一碗温热的南瓜小米糊，还有一小杯酸奶。
“来咯，今天的营养套餐。”她笑眯眯地递给病人，还拍了拍他肩膀，“吃完记得刷牙哦，别让口腔细菌钻空子。”
病人接过餐盘，忍不住笑了：“你比我妈还唠叨。”
“那可不。”孟婉宁双手叉腰，“我妈要是知道我在医院这么负责，肯定得给我颁个‘最佳护理奖’。”
陈默在一旁听着，嘴角微微上扬。
沈知夏看了他一眼，小声问：“你觉得他能挺过去吗？”
“快了。”陈默语气很肯定，“就差最后一步了。”
中午的时候，王主任突然出现在病房门口。
“听说你们这边有点进展？”他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资料，表情还是那么严肃。
陈默点了点头，把整理好的图表递给他：“这是最近三天的生命体征变化曲线，还有我们调整后的用药方案。”
王主任接过图表，翻开仔细看了看，眉头慢慢松开了些。
“你们做得挺好。”他难得语气温和，“这个病例确实有点难。”
“谢谢主任。”陈默语气平静，没因为这话就得意起来。
王主任合上图表，抬头看着他：“有国外的医疗团队下周要来交流，可能要抽调一部分人去支援。”
“包括我们？”沈知夏问。
“有可能。”王主任点点头，“你们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依然挺首，但脚步明显比平时慢了些。
病房里安静下来。
“他刚才是不是夸我们了？”孟婉宁一脸吃惊。
“应该是。”沈知夏嘴角微微上扬。
“哇，太阳打西边出来啦。”孟婉宁夸张地捂住胸口，“王主任居然公开表扬我们？”
“说明咱们的努力被看到了。”陈默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低头继续检查患者的输液情况。
下午西点，患者体温稳定在36.8℃，心率维持在75次/分钟，血压也恢复正常。
一切看上去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可就在大家稍微松口气的时候，护士站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是急诊科吗？刚刚送来一位重症感染患者，疑似败血症，情况危急，请立即准备抢救室！”
电话挂断后，整个科室一下子进入了备战状态。
“陈默！”沈知夏立刻喊了一声。
“我去。”陈默抓起白大褂就往外跑，动作干脆利落。
孟婉宁也迅速收拾好护理用品，跟着冲了出去。
病房里，病人望着空荡荡的门口，轻声说了句：“他们真是忙坏了。”
抢救室的灯光亮了起来，新一轮的战斗打响了。
而此时，在医院另一边的实验楼里，一台刚送来的新型输液泵正在调试。
设备标签上写着：试验设备，请勿随意操作。
旁边站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上面清楚地写着：关于罕见病例治疗数据的远程调阅申请。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新消息：
【你确定要把那份数据发过去？】
男人轻轻一笑，回复：
【当然，这可是个大新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