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太阳呀，学神。
038
——高一上学期的某个午后——
顾昭的物理竞赛模拟考排名掉了三名。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对别人来说。
但桑暖还是在放学后的人群里一眼认出了他的背影。他走得很慢，书包带松松垮垮地挂着，手里捏着张对折的成绩单，指节微微泛白。
桑暖犹豫了三秒，还是追了上去。
"喂。"她故意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带你去个地方。"
顾昭抬眼，睫毛在夕阳下镀了层淡金色："什么地方？"
"能甩掉烦恼的地方。"
039
桑暖爷爷的废品回收站就在学校后山脚下，铁皮围栏圈出一片杂乱却有序的天地。生锈的自行车骨架、褪色的塑料桶、摞成小山的旧书……而在最角落，立着一张被拆得只剩弹簧框架的旧床垫。
"我小时候经常在这儿蹦来蹦去的。"桑暖三两下爬上去，金属弹簧发出吱呀的抗议，"想不想上来试试？"
顾昭皱眉："会塌。"
"不会。"桑暖朝他伸手，"我比你还重的时候都跳过。"
（其实她上周刚把隔壁王婶家的旧沙发跳塌，但这种事没必要说。）
顾昭犹豫了一下，还是抓住了她的手。
起初，顾昭跳得很克制，像是怕惊扰什么。桑暖就故意蹦得老高，震得整个弹簧框架嗡嗡作响，逼得他不得不跟上节奏。
"再高点！"她喊，"把烦心事都甩出去！"
顾昭的校服衬衫下摆从裤腰里溜了出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眉骨上。他忽然用力一蹬——
"砰！"
后脑勺撞到了悬在上方的旧自行车轮胎。
桑暖笑得跌坐在弹簧上："顾昭！你跳得比欧姆还笨！"
（欧姆是他养的那只总撞到玻璃门的橘猫。）
顾昭揉着脑袋，嘴角却微微扬了起来。
040
傍晚的风掠过废品堆，生锈的铁皮发出窸窣的响动。他们并排躺在弹簧床上，看着天空从橘红变成绀青。
"其实……"顾昭忽然开口，"这次错的全是基础题。"
桑暖侧过头，发现他的眼睛映着最后一缕天光，像两块透亮的琥珀。
"知道吗？"她指着头顶渐渐亮起的星星，"这弹簧床有个秘密——跳得越高的人，下次考试考得越好。"
顾昭挑眉："又是你编的？"
"试试呗。"桑暖闭上眼，"反正……最差也就是再撞一次轮胎。"
“而且，你看，天空那么那么地高，
我们能跃升的空间
那么那么的大，
对吧，
学神？”
桑暖露出淡淡的微笑，嘴角刚好弯成彩虹的弧度。
她听见身旁传来衣料摩擦的细响，然后是弹簧被压紧的吱嘎声。睁开眼时，顾昭己经站了起来，微微屈膝——
那一跳，他差点碰到悬挂的旧车铃。
041
暮色完全降临的时候，他们发现弹簧床正对的方位，恰好能看见天鹰座的织女星。
"像不像被遗弃的观测台？"桑暖晃着腿问。
顾昭从书包里掏出笔，在生锈的床架内侧写了行小字：
"α Lyra（天琴座α星）
视星等：0.03
观测者：顾昭 & 桑暖
备注：弹簧阻尼系数需修正"
桑暖笑着踹了下床架，金属震颤声惊起了草丛里的麻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