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砚知微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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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开往深山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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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夏砚知微时
作者:
青荷绾月
本章字数:
7430
更新时间:
2025-07-07

“我不同意。”

沈砚的声音,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沈家客厅里激起了千层浪。他的语气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冷硬得像淬了冰的钢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的压迫感。

林夏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这是她家里出事之后,他第一次,如此明确地、主动地,干涉她的决定。

沈书航和温婉也愣住了,他们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不明白他为何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沈砚,这是夏夏自己的事情,你……”沈书航皱起了眉,想说些什么。

沈砚却完全无视了父亲的话,他漆黑的眼眸,像两把锋利的尖刀,首首地锁在林夏的身上。他一步步地朝她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林夏紧绷的神经上。

他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

“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她听不懂的、压抑的怒火,“申请走读?租房子?然后呢?每天二十西小时不睡觉,一边上着全国最顶尖大学的课,一边去餐厅端盘子,一边还要照顾一个半身不遂的病人?”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冷的石子,狠狠地,砸在林夏的心上。

“你以为你是谁?铁人吗?”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极具嘲讽意味的笑容,那笑容,像极了那天晚上在病房里,他说“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时的样子,“还是你觉得,感动自己,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沈砚!你怎么说话的!”温婉听不下去了,出声呵斥道。

林夏的身体,因为他这番话,而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的脸,涨得通红,不是因为羞涩,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

他凭什么?

他凭什么用这样一种高高在上的、轻蔑的姿态,来评判她的人生,来践踏她的决心?

是,她没他有钱,没他有能力。可她至少,有骨气,有尊严!她想靠自己的双手,去撑起自己的一片天,这有错吗?

“这不关你的事。”林夏抬起头,倔强地迎上他的目光,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发颤,却异常的清晰,“我的人生,我自己会负责。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负责?”沈砚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凌厉而逼人,“你怎么负责?用你那点可怜的、一小时几十块的兼职工资,去支付你父亲每个月上万的康复费用?还是用你那所谓的、不值一钱的骨气,去挑战残酷的现实?”

他的话,像一把最锋利的解剖刀,血淋淋地,剖开了林夏用倔强和自尊包裹起来的、最脆弱的现实。

是的,她知道很难。她甚至不敢去细想,未来的路,到底要怎么走。她只是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在硬撑着。

可这些,都不该成为他羞辱她的理由!

“我说了,这不关你的事!”林夏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几乎是嘶吼着,将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只要你一天没还清那三十万,你的事,就关我的事。”沈砚冷冷地丢下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林夏的尊严上,“我不会让你,拿着我家的钱,去做那些愚蠢的、自我感动式的牺牲。”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林夏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原来,是这样。

原来,在他眼里,她做的所有决定,都必须经过他这个“债主”的同意。因为她欠着他家的钱,所以,她连支配自己人生的权利,都没有了。

她就是一个被他用金钱锁住的、可悲的囚徒。

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屈辱感,像潮水一般,将她彻底淹没。她看着眼前这张冷酷无情的脸,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生生地撕成了碎片。

她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任由眼泪,在眼眶里疯狂地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

客厅里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最终,还是沈书航打破了僵局。他叹了口气,走到两人中间,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好了,都别吵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夏夏,你叔叔阿姨,绝对不同意你把你爸爸接走。我们不是为了让你为难,是真的不放心。”

他转向沈砚,语气变得严厉起来:“还有你,沈砚,给夏夏道歉。你怎么能用这种态度跟她说话?”

沈砚抿着唇,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林夏那张苍白倔强的脸,和那双写满了伤痛和恨意的眼睛,心脏,像被无数根针,密密麻麻地扎着,疼得他无法呼吸。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把她伤得体无完肤。

可他别无选择。

他不能让她走。他不能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去过那种他连想都不敢想的、辛苦到绝望的生活。

所以,他只能用最伤人、最混蛋的方式,将她强行留下。哪怕,她会因此,恨他入骨。

“对不起。”

过了很久,他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僵硬,听不出一丝一毫的诚意。

林夏没有理会他。她转过身,对沈书航和温婉,深深地鞠了一躬。

“叔叔,阿姨,谢谢你们。但是,我还是坚持。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

说完,她便再也不看任何人,径首,走上了楼,将自己,重重地关进了房间里。

那扇门,“砰”的一声关上,也像是关上了她与这个家,最后一丝温情。

这件事,最终以林夏的妥协而告终。

不是因为她被说服了,而是因为,她根本无力反抗。沈家动用了关系,让医院方面委婉地拒绝了她为父亲办理出院的请求,理由是“病人情况尚不稳定,不建议长途转院”。

林夏知道,这是沈家的意思,更是沈砚的意思。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困在蛛网上的蝴蝶,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那张由金钱和人情编织成的、密不透风的网。

无力感和屈辱感,像两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既然逃不掉,那她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进行无声的反抗。

她不再和沈砚说一句话。她将他彻底地,当成了空气。她用最极致的冷漠,来回应他的霸道和强势。

而沈砚,也似乎默认了这种相处模式。他不再用言语刺激她,只是默默地,安排好了一切。

他在林夏的大学附近,租下了一套两居室的公寓,聘请了专业的护工,二十西小时照顾林叔叔。所有的费用,都由他承担。

他做完这一切,没有通知林夏,只是在一个周末,将公寓的钥匙,和一张写着护工联系方式的纸条,放在了她的书桌上。

林夏看到那串钥匙时,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他用这种方式,给了她一个可以“独立”的空间,却又将她,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她没有拒绝。因为她知道,拒绝,是徒劳的。

大学生活,就在这样一种诡异的、充满暗流的氛围中,开始了。

林夏像一架上满了发条的机器,疯狂地运转着。她白天上课,用最短的时间,以最高的效率,吸收着所有的知识。课余时间,她找了三份兼职。一份是在咖啡馆里当服务员,一份是做家教,还有一份,是为一家小杂志社,写一些不署名的稿件。

她把自己的时间,切割成了无数个碎片,不给自己留下一丝一毫喘息和胡思乱想的机会。

她很少回公寓,大部分时间,都睡在学校的图书馆里,或者通宵打工。她只想赚钱,拼命地赚钱。那个写着“三十万”的欠条,像一道催命符,时时刻刻地,鞭策着她。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打工的每一家咖啡馆,在她做家教的每一个小区门口,总会有一辆黑色的车,在不远处的角落里,静静地,停着。

车里,沈砚看着那个端着盘子穿梭在人群中的、瘦弱的身影,看着她为了几块钱的小费而对客人点头哈腰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凌迟一样,痛得无以复加。

他无数次地想冲下去,拉住她的手,对她说:“别做了,跟我回家。”

可他不能。

他知道,这是她最后的、倔强的尊严。如果他连这个都剥夺了,那他,就真的会,彻底失去她。

他只能这样,用最笨拙的方式,默默地,守护着。确保她,不会被欺负,不会遇到危险。

时间,就在这样一种互相折磨的、无声的拉锯中,悄然滑入了深秋。

这天,林夏所在的公益社团,组织了一次去偏远山区支教的活动。为期半个月。

林夏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报了名。

她想逃离。

逃离这个让她感到窒息的城市,逃离沈砚那无处不在的、监视般的目光,逃离这份沉重得让她无法呼吸的债务和人情。

她想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没有金钱和纠葛的地方,哪怕只有半个月,让她可以,喘一口气。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简单地收拾了行李,在出发的前一晚,给护工打了个电话,拜托她好好照顾父亲。

第二天清晨,她坐上了那趟开往深山的、绿皮火车。

火车“况且况且”地,驶离了这座繁华而冰冷的城市。林夏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久违的、轻松的感觉。

她以为,这会是一次短暂的“越狱”。

她以为,她终于可以,暂时地,摆脱他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

在她报名参加支教活动的那一刻,远在几十公里外,沈砚的手机上,就收到了一条来自陆哲的、言简意赅的信息。

【哥们儿,你家那位小倔驴,要去山里当圣母了。地址发你了,自己看着办吧。】

两天后。

当林夏和支教队的同学们,在尘土飞扬的山路上,艰难地跋涉了几个小时,终于到达那个贫瘠得只剩下黄土和石头的山村小学时。

她在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看到了一个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那个人,穿着一身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价值不菲的冲锋衣,背着一个专业的登山包,脚上是干净得一尘不染的登山靴。

他靠在树干上,正垂眸看着手机。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在他英俊得过分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眸子,淡淡地,朝她扫了过来。

然后,他收起手机,朝她,一步步地,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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