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里的声音,是从午夜开始的。
程默跪在灵堂前,白蜡烛的火苗突然剧烈摇晃。
"咯吱——"
木质棺材里传来清晰的抓挠声,像是有人用指甲在缓慢地刮着内壁。
程默的背脊瞬间绷紧,冷汗顺着太阳穴滑下。
"爸……?"他声音嘶哑,几乎发不出声。
棺材里的动静停了。
灵堂死寂。
下一秒——
"砰!"
一声闷响从棺内炸开,整个棺材猛地一震。
2
七叔公带着村里几个壮汉冲进来时,程默己经掀开了棺盖一角。
"你疯了!"老人一把拽开他,"惊了尸怎么办!"
程默指着棺材:"里面有声音!"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李大夫壮着胆子凑近,将耳朵贴在棺木上。
"……是热胀冷缩。"他首起身,脸色却比纸还白,"今晚湿度大,木头变形。"
程默不信。那声音分明是抓挠,是挣扎,是某种活物在密闭空间里的绝望敲打。
他猛地推开李大夫,用力掀开棺盖——
父亲的遗体保持着诡异的拥抱姿势。
双臂弯曲,手指蜷缩,像是临死前拼命想搂住什么。指甲缝里塞满黑绿色的碎屑,散发出淡淡的槐树皮气味。
更骇人的是——
老人嘴角那个诡异的微笑,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极度惊恐的表情。
3
"合棺!快合棺!"
七叔公用黄符贴满棺木西周,几个村民手忙脚乱地重新钉上钉子。程默却注意到,父亲寿衣的领口处,露出一角红色。
他趁乱伸手一扯——
是半块绣着"程"字的红肚兜。
婴儿用的款式。
沾着新鲜的血。
4
殡仪馆的镜子蒙着白布。
按照习俗,遗体入殓前要在殡仪馆停灵一夜,以防"假死"。程默独自守在空荡荡的停尸间,手里攥着那块红肚兜。
监控屏幕显示,父亲的遗体静静躺在隔壁房间的铁床上,白布覆盖。
凌晨三点,程默去洗手间洗脸。
冰冷的水流冲刷过脸庞,他抬头看向镜子——
父亲站在他身后。
寿衣凌乱,的皮肤上爬满树根状的青黑色纹路。
最恐怖的是——
镜中的父亲,是睁着眼的。
瞳孔扩散的眼睛首勾勾盯着他,嘴唇蠕动:
"找……到……妹……妹……"
5
程默转身的瞬间,殡仪馆突然停电。
黑暗中,停尸间的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他颤抖着打开手机照明,光束照向铁床——
白布被掀开。
父亲的尸体不见了。
只有床单上留着一滩粘稠的树液,和一个用指甲刻出来的字:
"井"
6
程默发疯似的冲回村子。
天边泛起鱼肚白,老槐树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树下的井沿上,赫然搭着一只苍白的手——
父亲的手。
他踉跄着跑到井边,却只看到平静的水面。
没有尸体。
没有鬼魂。
只有井底传来微弱的水声,像是有人在下面轻轻拍打水面。
程默俯身望去——
井水倒映出的不是他的脸。
而是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小女孩,正骑在父亲的肩膀上,仰头对他笑。
她的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线。
线的另一端,连在程默的脚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