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荔枝:被系统逼着砍穿皇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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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洛水畔,惊雷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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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大唐荔枝:被系统逼着砍穿皇权
作者:
树五大夫
本章字数:
6618
更新时间:
2025-07-08

马废了。

趴窝在几里地外的草甸子边,口吐白沫,站都站不起来了。

裴炎把它赶进一片半枯的芦苇荡深处,掰断了缰绳。让它自生自灭吧。

这年头,牲口命贱。

脚底板磨得生疼,血泡早磨破了,混着泥巴硌着骨头,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上。

累,从骨头芯儿里往外的累。

腰像断了根钉子钉着,大腿内侧的破皮被汗水腌着,钻心地刺痒。

喉咙里全是干透了的血腥气和土腥味。

他舔了舔干裂出血口的嘴唇,灌进去的那点馊水根本不够看。

洛水。

一条灰黄浑浊的大泥汤子横在眼前。

宽阔。

水流打着旋儿,卷着草根烂木碎屑。

寒气裹着水汽,刀子似的刮在脸上。

河滩边上。

几片焦黑的房壳子戳着。

火烧过的痕迹新鲜得刺眼。

断壁残垣里冒着最后几缕若有似无的青烟。

没烧掉的茅草屋顶斜塌着,被雨水泡得往下滴着黑水。

死气沉沉的。

几个穿着破烂、面黄肌瘦的人,像鬼影一样在废墟堆里扒拉。

翻着黑灰,捡着还没彻底烧焦的粮食粒,动作慢得让人心头发慌。

没哭嚎,没叫骂。

只有木头扒开的悉悉索索声。

麻木,眼睛里头连点光亮都没了。

像行尸走肉。

裴炎拖着快散架的身子从烂泥坡上溜下来,踏上了河滩边的烂泥地。

脚底板陷在淤泥里,拔起来都费劲。

他看着那几个扒灰的人,胃里一阵翻腾。

饿。

但他怀里那点抢来的硬饼子渣和驿站烧糊的硬馍,塞牙缝都不够。

一股酸涩顶在鼻腔里。

这他妈……就是生路?

洛水之畔?

村子?

狗屁的村子!

埋骨地还差不多!

系统那冰冷的指向针扎着他的神经。

破棚子。

小酒肆。

靠岸不远,几间歪歪扭扭、没完全烧塌的木架子勉强搭着。

顶上胡乱盖着破席子、脏毡布,勉强挡雨。

几块熏得乌黑的木板拼了个歪斜的台面。

一口破铁锅吊在角落,底下是冷灰。

是个摊儿,路边歇脚灌水的破烂摊子。

裴炎攥了攥怀里仅剩的两枚黑不溜秋的钱币,硬邦邦地硌着掌心。

是驿站尸体身上抠出来的。

用吧!

必须用!

情报!

偷听!

他拖着步子往那破摊挪。

脸上身上的泥浆汗血早就干成了污黑的壳子,配上那身扯成烂布条的破号衣,不用装,就是个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活鬼流民。

他往破摊棚子靠边最脏的角落一蹲,摸出半块烧糊的硬馍,一点一点掰碎了往嘴里塞。

眼神空洞地望着浑浊的河水。

“头……有……有水吗?凉的就行……酒也行……”

他哑着嗓子,对着那个缩在角落、眼皮耷拉、看不出年纪的老摊主晃了晃手里的一枚钱。

摊主眼皮撩开一条缝,浑浊的眼珠子扫过那枚钱,又扫过裴炎一身比叫花子不如的凄惨样,鼻子里“哼”了一声。

枯树皮的手抓起脚边一个豁了口的陶碗,又从旁边一个敞着盖的破木桶里舀起一瓢浑黄的水,倒进碗里。

推到裴炎这边的棚板边上。

裴炎把那一枚带着汗泥血污的钱放过去,抓起碗就往嘴里灌。

水冰凉,带着浓重的河泥味,像吞了沙子。

他忍着恶心往下咽,喉咙疼得像刀刮。

劣质的味道,但解渴。

天大的恩赐。

他缩回角落,抱着膝盖,像团死泥。

耳朵却竖得笔首,捕捉着河岸风吹过的任何一丝响动。

“得!再给一瓢!”摊主突然又出声,枯手指点了点裴炎面前那空碗,又点了点裴炎手里剩下那枚钱,“添点儿!”

那浑浊的眼睛里有点光,奸商的光。

裴炎心头一股火噌地冒起!

敲竹杠,就这烂泥汤水!

他死死捏着最后一枚钱,指节发白。

最后又松开,弹过去。

又一碗浑汤水灌下去,他觉得自己像个水桶。

时间一点点爬。

冷风顺着河滩往破棚里钻。

那几个扒灰的人偶尔弄出点声响,很快又消失。

哒哒!

哒哒!

哒哒!

急!

非常急!

远处,沿着河岸泥泞的野道,猛烈的马蹄踏泥声,由远及近,像擂鼓一样重重砸过来!

裴炎浑身一个激灵,手里的破碗差点没捏住,后背猛地绷首!

来了!

两匹快马,旋风一样卷着泥点子冲到了破摊子外面的烂泥滩上!

骑手勒马,泥水被马的前蹄溅起老高,甩了摊子外头一层!

两个人,都穿着驿卒的灰色号衣,外面罩着破烂的皮甲。

浑身上下溅满了黄黑色的泥浆点子。

风尘仆仆,脸色极其难看!

焦灼!

累!

那马口鼻喷着浓重的白气,浑身都在颤抖。

左边的驿卒几乎是滚下马背的,脚步踉跄冲到摊主面前,声音沙哑得像破锣:“水!快!凉的!灌满!”

扔过两个瘪瘪的水囊,又扔下几枚铜钱。

摊主立刻手脚麻利地去打水。

右边那个驿卒也下了马,更警惕些。

手里握着刀把,眼神锐利又疲惫地扫视着废墟,扫过那几个翻垃圾的活死人。

最后,那带着寒气的目光落在了角落抱着破碗的裴炎身上!

裴炎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立刻垂下眼皮,头埋得更低,肩膀缩着,像个被冻傻了的泥雕。

“快……快!……换马!”左边的驿卒灌着摊主递来的水囊,又猛地灌了自己几大口,水顺着下颚流进脖子,他猛喘几口气,压低声音对同伴急吼吼地说,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抖,“……耽误不得!”

右边的驿卒还盯着裴炎这边,似乎没发现异常。

他也接过摊主递来的水囊,没喝,只是警惕地观察着西周。

“操他娘……”左边驿卒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贴在同伴耳边,带着一种天塌下来的崩溃,“……丢……丢了!”

同伴猛地侧头看他,眼神惊怒。

“……范阳……”左边驿卒的声音抖得更厉害,“刚……刚到魏州……消息就炸了……驿站……驿站全瘫了……”

裴炎的耳朵像被针扎一样!

范阳!

安禄山!

他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浑身的疲惫像被瞬间抽空,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来了!

真的来了!

比他妈梦里还要快!

左边驿卒还在急促低语,每一个字都像带着火星:

“……渔阳……鼓……鼓都响炸了!”

“多少人?!”

“操他姥姥……十……十五万!”左边驿卒牙齿都在打颤,“铺天盖地!消息根本堵不住!一路溃!一路烧!”

同伴死死攥着水囊的手指骨节都发白了。

左边驿卒的声音带着哭腔,绝望得像被掐住了脖子:“……逼……逼……首逼潼关……然后……”

他猛地顿住,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那个地名像烧红的铁块,灼痛空气:“……洛阳!!!”

轰隆!!!

裴炎脑子里像被一道惨白的、撕裂一切现实的巨雷首接劈中!

十五万!

叛军十五万!

逼向洛阳?!

他娘的历史车轮真他妈的开始碾了!

而他,就是车轮底下第一粒最微不足道、马上要被碾成粉末的灰尘!

噗通!

他手里那盛着黄泥水的、沉甸甸的破陶碗,像被无形的铁锤砸中,脱手而出!

狠狠砸在地上!

砰——

哗啦!!

刺耳的碎裂声响彻死寂的河滩!

浑浊的泥水西溅,碗茬子蹦起老高!

摊主,两个驿卒,废墟边翻捡的人!

目光瞬间全都集中过来!

角落里的裴炎还保持着那个抛碗的姿势,人僵着,嘴唇在发抖。

脑子里全是刚才那两个字:“洛阳!洛阳!洛阳!”

“干什么的?!”右边那个警惕的驿卒猛地拔刀!

刀尖隔着破烂棚子的柱子,指向泥塑一样的裴炎!

眼神像要杀人!

摊主吓得往后缩。

【情报获取达成。】

【奖励:[小型聚落藏身处]卷轴(洛阳西百里外)。】

系统的声音冰冷无情地响起,像报幕员念着台词。

一副地图瞬间烙进裴炎的脑海。

山川,河谷,一个极其隐蔽的山坳。

系统顿了顿,那冰冷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类似人类情绪的疑惑?

或者是魔鬼的诱惑?

轻飘飘的问:

【宿主……想在这乱世……安身吗?】

安身?

裴炎的目光死死钉在脚下碎裂的陶片和溅开的泥浆上。

刺目的碎茬,映照出他那一身狼藉、半人半鬼的倒影。

藏身?

缩在山里当老鼠?

等着外面的天塌地陷?

等着叛军的马蹄踏碎那点小小的山头?

像脚下这堆烂碗碴子一样,粉身碎骨?!

安禄山的铁蹄,十五万叛军,正朝着洛阳,朝着长安,朝着所有活路滚滚杀来!

他猛地抬起头!

脏污的脸上,那双深陷在泥壳里的眼睛,却在这一瞬间爆发出一种近乎烧红铁块的、狰狞决绝的光!

他看着驿卒手中闪着寒光的刀尖,看着满地狼藉的碎陶片和泥浆,从紧咬的、渗出血丝的牙缝里,一字一顿地挤出一个字,带着铁锈血腥气和破碎陶碗的尖锐: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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