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指间夹着的半根烟,随着劲风燃烧的速度越来越快。
但与此同时,也从他指尖脱落,掉在地上后打了几个滚儿,粘上黏糊阴冷的红色鲜血不动了。
霍祯昀靠近几步,黄子恒很有眼力见从车里取了两瓶水递给他。
男人拧开瓶盖,递过去小心翼翼地询问:“怎么吐了,还好吗?”
他声线里带着不自觉的颤抖,然而他自已也没注意到。
只想起来上次惹她伤心生气,差点把命气丢了。
宋芝佝偻着腰,手掌捂着心口的位置,身体里难受得很。
她接过水往嘴里灌,又吐在地上,反复几次操作,然后又倒些水到手心里,把鼻子和脸颊清洗干净。
一切整理完毕后,才开口冷静从容地说:“你说不是你的,我就要信么?”
此时此刻,她再也信不了,霍祯昀嘴里的半句话。
脸上那些未干的水渍黏上了几根碎发,宋芝站在风中,肤色白的透明。
他们互相望着彼此,近在咫尺,却又像站在南北极的两个人,永远触碰不到彼此。
操场上喧闹的声音,仿佛与世隔绝。
他们之间的氛围寂静到无声。
良久,宋芝动了动干涸到快褶皱的唇瓣,声音轻的像泡沫道:“我们就这样吧,不管孩子是不是你的,都到此为止好吗?”
“不好。”霍祯昀想也没想,果断拒绝。
他如狼似虎的眼神不容忽视,任宋芝也没想过,他几近偏执到变态地说了一句震惊她一辈子的话。
“我死,你自由,我不死,你永远是我的。”
宋芝忍着恶心,咧嘴苦笑:“霍祯昀,你不缺钱,不愁吃喝,事业有成,家世背景强大到手眼通天,受人爱慕,有的是人想陪你到白头,何必执着一个微不足道的我呢?”
三年没承认过爱她。
总是折磨的她想发疯。
一会温柔的不像话,一会又恶劣的想抹了他脖子。
这样的情绪起伏像过山车一样。
她真的腻了。
他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上,纹丝不动宛如一座雕像。
只是背在身后的手不断捏着矿泉水瓶子吱嘎作响。
咬着牙的腮也尤为明显。
正当他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萧喜喜被黄潇扶着,绕了个大圈避开那摊触目惊心尸块,来到霍祯昀身边。
“祯昀哥,你帮帮我,我没开车来。”
萧喜喜脸色蜡黄,脑门上一层细密的汗珠,脸上已然脱妆。
黄潇扶着萧喜喜一言不发,只安静观察着他们之间微妙的氛围。
谁料,萧喜喜被男人一把推开,一屁股蹲儿摔在砖红色跑道上。
萧喜喜本就受到惊吓肚子难受,被他这么一推,更甚了。
“滚。”男人神色阴冷的厉害,这声低吼更是充斥浓厚的厌恶。
也不知萧喜喜脑子是被丧尸给啃了,还是想嫁给霍祯昀想疯了。
萧喜喜哭着拽上霍祯昀的裤脚,“祯昀哥,你是孩子的父亲,你怎么能推喜喜呢?喜喜肚子好疼啊!”
她心知肚明孩子是谁的,但就不想让宋芝好过。
闻言,霍祯昀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开萧喜喜,厌恶已经达到顶峰,毫不遮掩的地步。
而且丝毫没顾及她肚子里所谓的孩子。
黄潇都看呆了,萧喜喜的意思是,孩子是霍祯昀的。
而霍祯昀却这么粗暴地对她。
这男人也太恐怖了点!
宋芝已经难受地蹲了下去,身体蜷缩成一团。
男人也跟着一起蹲下,手掌扣住了她的后脑。
语气轻柔的不能在轻。
“别听她胡说,我根本没跟她发生过关系,她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不许信。”
像解释,又像命令。
宋芝不予反应,沉浸在自已的世界里。
黄子恒见状也走过来帮忙解释。
“少夫人,我可以作证,老板说的都是真的,当时我也在场,可以证明孩子真的不是老板的,是韩魃的。”
“你胡说什么?”萧喜喜歇斯底里冲着黄子恒怒吼,“孩子明明就是祯昀哥的,韩魃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好吧。”
说完,萧喜喜一脸得逞地笑,宋芝越是难过,萧喜喜心底里就越是得意。
这个孩子不是霍祯昀的,她这几天也思量过,以现在的科技手段怕是骗不过去。
现在掉了也好,只要她咬死孩子是霍祯昀的,掉了谁还能证明孩子是谁的?
宋芝抱住小腿的手指,忽然动了动,抬头看向黄子恒。
眼底满是不信任,她说:“黄特助,她都这样说了,孩子是谁的,还有关系吗?”
谁知道,黄子恒是不是帮着霍祯昀一起来骗她的。
男人不是向来都会干这种事情。
兄弟去洗脚了,他没去,还要帮兄弟打掩护的桥段,他们屡试不爽。
见宋芝这样说,萧喜喜得逞地笑容更甚,不禁笑出声。
只是此刻,霍祯昀忽然起身,命令黄子恒打开了后备箱。
谁也不知道他在翻箱倒柜的找什么。
一分钟过后,他往裤子口袋里藏了什么东西,看着好像是个圆环撑得口袋鼓鼓的。
手里拿着一根高尔夫球杆,气势汹汹地就冲着萧喜喜走过去了。
他漆黑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然而萧喜喜却感觉浑身一寒,僵硬无比。
抬手,挥杆。
冲着萧喜喜肚子就砸了下去,一下两下。
萧喜喜之前就觉得不舒服,现在感觉小肚子和被什么拽着下坠似得疼痛。
黄子恒一看情况不好,老板是发疯了。
岂料,霍祯昀下一秒开口,“黄子恒给她拉上车,送最近的医院,把韩魃叫过来,给他们做流产组织的DNA鉴定,加急加快,派人全程录像,少一秒,少一帧,你的工作就别干了。”
明明不太热的天,黄子恒却出汗了。
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拖着在地上疼的死去活来的萧喜喜上了车。
一脚油门像要起飞了似得奔向医院。
然而宋芝还蹲着,一动不动,脑袋空空。
男人又蹲了回去,可能是为了表诚意,竟然双膝跪在地上。
“到底怎样你才能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