汜水河面的薄冰在晨光中碎裂,程咬金望着对岸升起的玄色狼烟,宣花斧在青石上磨出串串火星。昨夜徐世绩观星时发现紫微垣偏移三度,二十八宿铜铃无风自鸣,此刻想来皆是凶兆。
"报!唐军阵前出现个病鬼似的少年!"斥候话音未落,大地突然震颤。瓦岗寨十二里外的官道上,李元霸倒拖双锤策马而来。西百斤的擂鼓瓮金锤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沟,所过之处草木尽折。
凶星降世
秦琼的金锏突然发出悲鸣。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抬头望去,只见唐军阵前缓缓走出一匹瘦骨嶙峋的黄花马,马背上坐着个形如枯槁的少年。李元霸灰白的乱发下,一双赤瞳泛着妖异红光,双臂过膝的畸形身躯裹在破烂皮甲里,活似地狱爬出的恶鬼。
"唐军无人乎?派个痨病鬼送死!"朱粲的蛮兵发出哄笑。南阳王挥舞人骨鞭,三百重甲象兵踏得地动山摇。这些披挂铁甲的巨兽曾踏平三座城池,此刻却被李元霸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
双锤交击的刹那,雷音炸响十里。首排象兵突然七窍流血,发狂般调头冲撞己阵。李元霸的黄花马化作残影,八百斤巨锤轻若无物地轮转,第一锤砸碎象兵铁甲,第二锤将朱粲的骷髅战车轰成齑粉,第三锤余波竟在河滩掀起三丈巨浪!
"快放箭!"萧铣的水师射出漫天火矢。李元霸咧嘴露出森白牙齿,双锤舞成金色漩涡,箭雨倒卷而回。梁军引以为傲的五牙战舰被火箭击中,火油在水面铺成炼狱。萧铣看着燃烧的楼船,突然想起这少年挥锤的姿态,竟与江都离宫壁画上的金翅大鹏如出一辙。
群雄末路
王世充的玄甲精骑结成铁索阵,这是洛阳军苦练三年的绝技。三百匹战马以精钢锁链相连,冲阵时如移动城墙。李元霸的黄花马突然人立而起,双锤砸地引发地裂。当先十骑被震得离地三尺,铁索在巨力拉扯下将后排骑兵拦腰截断。
"怪物......这是怪物!"王世充的帅旗被锤风撕碎。他疯狂抽打坐骑想要逃离,却见李元霸单手拽住铁索,竟将整队骑兵甩向半空!玄甲精骑撞上山崖的闷响中,李世民在远处山岗露出微笑——他特意给元霸喂了双倍剂量的"狂血散"。
窦建德的陌刀阵坚持最久。这些河北汉子高唱《无向辽东浪死歌》,用血肉之躯筑起人墙。李元霸的右锤突然脱手飞出,将三十人组成的盾阵轰穿。左锤顺势横扫,二十八把精钢陌刀齐根而断。当窦建德被气浪掀翻时,他分明看见锤头浮现的梵文——这是佛门镇压邪魔的密咒!
星宫显威
叶逸尘的镇国剑在鞘中哀鸣。陈婉如展开龙脉堪舆图,发现汜水地脉正被某种力量疯狂抽取:"他在透支方圆百里的生机!"二十八面星纹铜镜刚刚立起,李元霸的双锤己到阵前。
尉迟恭的陨铁槊迎上金锤,北斗七星纹路次第亮起。两股星力对撞的瞬间,方圆十丈地面塌陷三尺。黑面将军口喷鲜血倒飞出去,陨铁槊碎成十七截。李元霸歪头看着手掌焦痕,眼中红光更盛。
"二十八宿阵!"叶逸尘咬破舌尖喷出精血。浑天仪疯狂转动,青龙星宿在白昼显形。李元霸的双锤砸在星光屏障上,反震之力将黄花马压得西肢尽断。陈婉如突然惊呼:"他的锤头在吸收星力!"
瓦岗独存
徐世绩的羽扇指向西南:"秦二哥速退!"瓦岗军早在黎明前移营高地,此刻借着硝烟悄然撤退。程咬金望着山下炼狱,络腮胡上沾满血沫:"奶奶的,这李元霸莫不是大罗金仙下凡?"
秦琼的金锏突然发出清越龙吟。当李元霸冲破星阵杀到中军时,瓦岗寨的"替天行道"大旗无风自燃。徐世绩提前埋设的磷火引燃山壁,二十万斤山石轰然滚落。李元霸挥锤击碎巨石,却被秦琼的拖刀计引离主战场——这是徐世绩观星三日算出的唯一生门。
暗夜惊变
残阳将汜水染成紫红。李元霸坐在尸山上啃食生马肉,脚边堆着十七面反王将旗。李世民的信使送来密函:"穷寇莫追。"少年突然发出夜枭般的怪笑,双锤砸碎信使头颅:"不够!还要杀!"
八十里外的青云军残部中,陈婉如颤抖着展开密卷:"擂鼓瓮金锤乃佛门镇魔器,李元霸实为承劫之人。"羊皮卷上的梵文渗出血迹,最后一行小字令人胆寒——"每杀万人,减寿一纪"。
叶逸尘望向星空中格外明亮的破军星,终于明白袁天罡当年那句谶语的含义。当尉迟恭挣扎着要再战时,汜水下游突然传来战鼓声——宇文化及的骁果卫铁骑,正在血月下露出獠牙。
尘封往事
金堤关外三十里,破庙残垣在暴雨中摇摇欲坠。十二岁的李元霸被铁链锁在神像下,脖颈烙着"妖孽"二字。三个宇文家死士正举起烙铁,忽见庙门被陌刀劈开——二十岁的秦琼浑身浴血,瓦面金锏挑飞燃烧的横梁。
"小兄弟莫怕!"秦琼斩断铁链,将冻僵的少年裹进战袍。他永远记得那双野兽般的赤瞳里,第一次泛起人类才有的泪光。
此刻战场之上,李元霸的擂鼓瓮金锤悬在秦琼头顶三寸。锤风掀飞了瓦岗赤旗,却迟迟没有落下。少年畸形的身躯剧烈颤抖,额角青筋暴起如蚯蚓蠕动。
"秦...秦..."沙哑的喉音挤出破碎字句,锤头梵文忽明忽暗。
恩义两难
徐世绩的羽扇突然指向秦琼背后:"二哥速退!他服了狂血散!"瓦岗军阵中亮起二十八盏孔明灯,正是当年秦琼救出李元霸那夜的星图。
李元霸突然抱头嘶吼,双锤砸裂脚下青石。记忆碎片在癫狂中闪现:秦琼背着他杀出宇文家地牢,陌刀劈开雨夜的画面;塞给他半块麦饼时掌心的温度;还有那句"活着才有将来"。
"走!"秦琼突然扯开战甲,胸口赫然有道爪形旧疤——那是替李元霸挡下宇文成都凤翅镋的印记。李元霸赤瞳骤缩,双锤转向横扫,将追来的王世充铁骑轰成血雾。
金蝉脱壳
程咬金趁机率军撤往黑石峡,三百辆粮车沿途泼洒磷粉。徐世绩在舆图上勾出北斗阵型:"按秦二哥救元霸那夜的路线走!"
李元霸在烟尘中横冲首撞,却始终避开采石场方向——十二年前秦琼正是带着他从那里逃脱。当瓦岗军穿过一线天时,宇文成都的凤翅镏金镋突然破空而至,却被李元霸一锤击飞。
"滚!"少年喉咙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双锤在地上犁出深沟。宇文成都看着镋杆上的齿痕,突然想起当年地牢里被咬断手指的剧痛。
星火独存
汜水东岸,朱粲的残部被锤风逼入绝境。李元霸嗅到人肉焦味愈发狂躁,却始终挡在瓦岗军撤离的方向。秦琼回望战场,看见少年故意用后背硬接王世充的冷箭。
"他在赎罪。"徐世绩按住秦琼颤抖的手,"狂血散药效只剩半炷香。"
当最后一路反王旗帜倒下,李元霸的黄花马突然跪地暴毙。少年赤足踏过燃烧的战场,将十七面反王将旗插成坟冢。瓦岗军的磷火路标在远处闪烁,宛如当年带他逃出生天的星灯。
梵音枷锁
青云城密室中,陈婉如用金针挑出锤屑里的梵文:"锁魂咒每杀万人便松动一环。"羊皮卷浮现幻象:金山寺方丈将婴孩交给宇文述,秦琼劈开地牢时斩断的正是佛门禁制。
尉迟恭突然扯开衣襟,胸口二十八道旧伤组成北斗阵:"当年给我下咒的妖僧,额角也有同样梵纹!"
溶洞外传来宇文化及的狞笑,叶逸尘的镇国剑却指向西方:"去太原!李元霸的命门在......"
话音未落,山崖突然炸裂。烟尘中走出个金甲红袍的身影,凤翅镏金镋上的血槽正与李元霸锤头梵文共鸣——宇文成都来收二十年前的"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