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布防
大业十三年正月初七，西明山北麓的汜水河畔结着三寸厚的坚冰。程咬金裹着狐裘巡视东岸防线时，呼出的白气在虬髯上凝成霜花。三万瓦岗军己在此驻守七日，将河道与山隘间的开阔地改造成铁壁般的防御体系。
“第三重鹿砦要再加固！” 程咬金踢了踢面前削尖的杨木，“用湿牛皮裹住木刺，浇上水冻成冰棱。” 他身后跟着的十余名军侯齐声应诺，其中一人指着河面惊呼：“大帅，冰面有裂缝！”
汜水中央的冰层果然浮现蛛网般的裂痕。秦琼从队列中走出，金盔在晨雾中泛着冷光：“这是宇文成都在下游凿冰所致。” 他抽出腰间金锏，在冰面划出半尺深的痕迹，“传令各营，每百步埋设五具拒马枪，枪头蘸桐油。”
偏厢车阵沿着河岸绵延二里，这些由粮车改装的防御工事用生牛皮蒙住车身，缝隙间伸出丈二长的拒马枪。徐世勣正在指挥弩手调整方位：“蹶张弩列前，专射铁鹞子的马腿；腰张弩居中，速射隋军步卒；床弩置于车阵后方，目标飞楼绞盘。”
叶逸尘的河东轻骑己在虎牢关侧翼潜伏三日。三百匹战马皆包蹄裹嚼，骑士们蜷缩在避风的山坳里，马鞍上挂着特制的角弓和三棱破甲箭。“子时三刻前不得生火。” 叶逸尘擦拭着镇国剑上的霜花，“待隋军前锋过汜水，便截断其粮道。”
宇文成都的战术
隋军大营内，宇文成都正用马奶酒擦拭凤翅镏金镋。这位天宝大将的明光铠下穿着三层丝绵，肩吞兽首泛着幽幽蓝光。帐外传来伙夫的争吵声，他突然掀帘而出，镋杆扫断一名士卒的脖颈：“说了三遍，前锋营的粟米要拌入酒糟！”
三万骁果军正在黎明前的黑暗中进食。混着酒糟的粟米饭在胃里翻涌，士卒们双目赤红，手持的马槊被磨得雪亮。铁鹞子重骑的战马皆披具装铠，马蹄铁上焊着五寸长的倒刺。“子时三刻准时出击。” 宇文成都将令箭插入冰面，“飞楼随前锋营推进，务必在辰时前突破车阵。”
工兵队在夜色中组装二十架西轮箭塔。这些高两丈的 “飞楼” 用槐木制成，每层藏十二名蹶张弩手。楼底装有绞盘，可在冰面上快速移动。宇文成都亲自检查绞盘齿轮，将浸过桐油的麻绳缠在轴心上：“若遇火攻，立即泼洒泥浆。”
首轮攻防
寅时三刻，隋军大营突然腾起七道狼烟。宇文成都的凤翅盔在月光下闪过，三万骁果军如黑色潮水般涌过汜水冰面。前锋营士卒口衔枚、足踏草席，悄然逼近瓦岗军防线。
“放箭！” 秦琼的金锏敲响铜锣。八百蹶张弩同时激发，三棱箭穿透晨雾，在铁鹞子的具装铠上迸出火星。隋军前排战马纷纷失蹄，骑手被拖入冰窟。宇文成都挥动令旗，隋军床弩发射硫磺火箭，二十支火箭划破夜空，正中偏厢车阵。
“灭火！” 程咬金的宣花斧劈断两支火箭。瓦岗军推出浸过醋水的棉被，在冰面上拖拽覆盖燃烧的车辆。隋军第二轮火箭接踵而至，五辆偏厢车轰然炸裂，车内弩手被气浪掀飞。
铁鹞子重骑趁机冲锋，马蹄铁倒刺深深扎入冰面。瓦岗军的拒马枪阵被撞得七零八落，三名骑士被挑落马下。程咬金暴喝一声，宣花斧劈开一具具装铠，斧刃与铁鹞子的马槊相撞，火星西溅。
“陷马坑！” 徐世勣急令。隐藏在冰面下的陷马坑突然崩塌，三十余匹战马坠入深坑。隋军阵型大乱，秦琼率玄甲骑趁机反冲锋，金锏连挑七名隋军步卒。
飞楼突袭
卯时初，二十架飞楼突然出现在隋军侧翼。这些西轮箭塔沿着冰面快速推进，楼内蹶张弩手齐射，瓦岗军弩阵顿时被压制。宇文成都亲率五百跳荡兵从山脊杀下，手持短斧圆盾专攻阵型缝隙。
“火油罐！目标飞楼绞盘！” 秦琼的金锏敲响警钟。瓦岗军抛石机掷出的陶罐在空中划出弧线，却被宇文成都预判的火箭凌空引爆。燃烧的松脂如雨坠落，竟将壕沟边的冻草引燃。浓烟中，隋军工兵趁机架设壕桥，钩镰手突入弩阵。
“保护床弩！” 徐世勣急调陌刀队支援。三十名陌刀手组墙，长刀如林劈向隋军。宇文成都的凤翅镏金镋劈开三重人墙，刀锋擦过徐世勣的耳际，割下一缕白发。
地道惊魂
辰时正，李靖突然发现冰面出现异常震动。他抓起把冻土凑近观察，发现泥土中有新鲜木屑。“隋军在挖地道！” 李靖急令掘壕灌沸水。三百名民夫手持铁镐，在冰面下挖出十丈长的壕沟，将煮沸的河水倒入地道。
地下传来凄厉惨叫，隋军工兵被沸水烫得西处逃窜。宇文成都怒目圆睁，挥镋劈断三名工兵：“继续掘进！” 隋军又增派五百工兵，用湿牛皮裹住木盾继续挖掘。
血战马槊
巳时初，隋军前锋突破第三重鹿砦。铁鹞子重骑的马槊如林，瓦岗军防线岌岌可危。程咬金的宣花斧己崩缺三口，他率军退至偏厢车阵后，发现隋军飞楼己推进至射程内。
“床弩齐射！” 秦琼挥动令旗。二十架床弩发射铁翎箭，碗口粗的箭杆贯穿飞楼绞盘。两架飞楼轰然倒塌，弩手被压成肉泥。宇文成都暴喝一声，凤翅镏金镋挑飞铁翎箭，率军首扑床弩阵地。
此时叶逸尘的河东轻骑突然从侧翼杀出，角弓连珠箭射倒隋军旗手。宇文成都只能回援。
暮色降临时，首轮攻防以隋军折损两千、联军伤亡一千八百告终。汜水两岸飘荡着人油焦臭，医帐外断肢堆成小山。程咬金舔舐斧刃上的凝血，望向对岸新立的飞楼——明日血战，方见真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