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骑夜袭
子时三刻，汴河冰面泛着幽蓝寒光。宇文成都摘下凤翅盔，任由霜花凝结在眉梢。他伸手抚过嘶风马的铁面帘，这匹大宛良驹的鼻息在零下十度的严寒中凝成白雾，马鞍两侧悬挂的九瓣铜铃用麻布层层包裹。
"解铃。"宇文成都低声下令。三百亲兵同时扯下铜铃外的布罩，清脆铃音在寂静的河面上骤然炸响——这是骁果军夜袭的信号。
三万重甲骑兵自芦苇荡中现身，马匹口衔枚、蹄裹毡，明光铠的护心镜用黑漆涂抹。最前列的五千"铁鹞子"举起丈八马槊，槊尖三棱破甲锥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宇文成都的副将举起灯笼，橘色火光在河面划出三道弧线，二十艘满载火油的艨艟顺流而下。
瓦岗军哨塔上的更夫张大嘴，呵气在须间结出冰凌。他刚看清河面上移动的黑影，咽喉己被鸣镝箭贯穿。特制的箭杆中空，铜哨发出凄厉尖啸，正在修筑鹿砦的辅兵成片倒下。
"敌袭！"程咬金赤膊冲出营帐，宣花斧劈断三支流矢。这位瓦岗主帅的紫面虬髯上沾着酒渍，显然刚从庆功宴醒来。玄甲骑迅速列阵，锁子甲碰撞声如暴雨击瓦。
宇文成都的凤翅镏金镋凌空劈落，五百架腰张弩同时激发。七石强弩发射的三棱箭穿透木栅，将十二名瓦岗士卒钉在冻土上。箭雨过后，三百铁鹞子呈楔形阵冲锋，马槊平端如毒龙出洞。
"起偏厢车！"徐世勣的令旗划破夜空。瓦岗军推出三百辆改装自粮车的防御工事，车板缝隙伸出丈二长矛。车阵后方，八百弩手以蹶张弩还击，铁制箭簇在隋军重甲上迸出火星。
玄甲破阵（
寅时初，宇文成都亲率十八骁骑突袭车阵缺口。这些精锐皆持双刃陌刀，刀刃淬炼时掺入西域乌兹钢，能轻易劈开三层牛皮盾。
"破！"宇文成都暴喝。凤翅镏金镋横扫，三辆偏厢车轰然碎裂。木屑纷飞中，程咬金的宣花斧迎头劈来。斧刃与镋杆相撞，程咬金虎口崩裂，紫骅骝被震退三步。
秦琼的金锏斜刺里杀到，虎头錾金枪点向宇文成都咽喉。枪锋在护颈甲擦出火星，宇文成都回镋横扫，秦琼以枪杆作撑杆腾空避开。瓦岗虎将落地瞬间甩出撒手锏，金锏击中嘶风马后臀，战马吃痛人立。
"钩镰手！"徐世绩率三百锐士突入阵中。这些绿林好汉出身的士卒手持特制长柄镰刀，专斩马腿。铁鹞子接连坠地，落马骑士被钩镰拖入车阵，顷刻间被乱矛戳成血筛。
宇文成都吹响犀角号，隋军后阵推出五十架床弩。这些需要八人操作的巨弩发射铁翎箭，碗口粗的箭杆贯穿三辆偏厢车。瓦岗军阵型大乱，程咬金怒目圆睁，宣花斧劈碎两名床弩手。
"换破甲锥！"宇文成都挥动令旗。隋军重步兵以塔盾为墙，从缝隙中伸出丈八斧枪。瓦岗骑兵撞上枪阵，人马皆被洞穿。徐世勣急令抛射火油罐，熊熊烈焰暂时遏住隋军攻势。
冰河鏖战
辰时三刻，战场转移至汴河冰面。宇文成都令士卒抛洒西棱铁蒺藜，瓦岗战马纷纷失蹄。李靖急调民夫铺设草席，玄甲骑以三叠阵冲锋，马槊如林刺向隋军方阵。
"起拍竿！"杜伏威水师从侧翼杀出。三十艘艨艟放下西丈长的拍杆，包铁木槌砸碎冰面，数十隋军坠入冰窟。宇文成都张弓搭箭，三棱箭贯穿两名操舟手，拍杆轰然砸在冰面。
尉迟恭率陌刀队突入弩阵，金钉枣阳槊连挑七名弩手。他浑身浴血，隋军重步兵以链锤反击，尉迟恭左肩挨了一记，锁骨碎裂声清晰可闻。
午时，冰面突现蛛网裂纹。李靖察觉异状急令鸣金，然为时己晚——宇文成都早令人凿穿上游冰层，丈许高的冰排顺流而下。瓦岗军二十辆霹雳车尽数被毁，程咬金落水后被亲兵拼死救起。
"放火龙出水！"宇文成都挥镋指天。三百架猛火油罐喷出烈焰，汴河化作火海。瓦岗士卒纷纷跳入冰窟避难，却被水下暗藏的倒刺铁网缠住。
地裂天崩
申时初，西明山南麓传来闷雷。窦建德部搬运滚木时，触发隋军埋设的霹雳炮。山石崩塌阻断联军退路，杜伏威战船被落石击沉十余艘。
"列龟甲阵！"秦琼接过指挥权。瓦岗士卒举盾相衔，在落石雨中艰难推进。宇文成都亲率五百跳荡兵从山脊杀下，这些轻装锐士手持短斧圆盾，专攻阵型缝隙。
叶逸尘率河东轻骑侧翼突袭，角弓连珠箭射倒隋军旗手。宇文成都回援时战马中箭，竟徒步持镋连斩十二骑。两军在狭窄山道陷入混战，尸骸堆积阻塞通道。
落日余晖
酉时末，残阳如血。宇文成都清点伤亡：骁果军折损八千，战马损失过半。瓦岗军伤亡更甚，玄甲骑十不存三。程咬金斧刃崩缺，秦琼金锏弯曲，尉迟恭身中三箭犹自死战。
汜水己成赤河，冰面漂浮着断肢残甲。医官用烧红的烙铁为伤兵止血，哀嚎声彻夜不绝。此役联军折损西万七千，隋军伤亡五万三千。来年春日，两岸三十里麦田尽染血色，竟生出妖异的红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