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隐隐有火花闪动。
这己经不仅仅是为一个德妃求情，更是两位皇子之间暗中的一次角力。
皇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时也有些为难。
她自然是厌恶德妃的，但萧煜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家丑不可外扬。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的顾晚棠，往前走了一步，声音清冷，却掷地有声：
“皇后娘娘，三皇子殿下，各位娘娘。”
她环视一周，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
“臣妾自嫁入皇家，便知后宫水深，行事向来谨慎。今日之事，
若非臣妾心细，又有王爷及时赶到，恐怕此刻，
臣妾早己被冠上盗窃御赐之物的罪名，百口莫辩！”
“德妃娘娘一句‘嫉妒’，一句‘糊涂’，就想将这险恶用心轻轻抹去？”
顾晚棠的目光落在瑟瑟发抖的秋月身上。
“秋月姑姑，本宫再问你一次，你今日之举，当真是德妃娘娘指使？
她是如何指使你的？每一个细节，你都给本宫，给皇后娘娘，给在场所有人，说清楚！”
秋月本就吓破了胆，此刻被顾晚棠清凌凌的目光一盯，
又听到她那不容置疑的语气，哪里还敢有半分隐瞒！
“是……是德妃娘娘！”秋月哭喊着，将一切和盘托出。
“娘娘说，看七王妃不顺眼，说她仗着王爷的宠爱，
连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娘娘早就想给她个教训了！”
“那截旧流苏，是德妃娘娘前几日赏给奴婢的，说是成色不好，
让奴婢拿去玩。今日一早，娘娘就让奴婢将流苏偷偷塞进七王妃的袖子里
，还说……还说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后来发现流苏不对，娘娘又让奴婢趁乱将真正的凤凰簪放到凤尾竹那里，再假装发现！”
秋月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德妃和萧煜的脸上。
萧煜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没想到秋月会把话说得这么死。
德妃更是面如死灰，彻底瘫倒在地，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你血口喷人！”她气若游丝。
“是不是血口喷人，一查便知。”顾晚棠转向皇后，“娘娘，
秋月所言旧流苏之事，想必宫中赏赐皆有记录。
德妃娘娘如此处心积虑，绝非一时糊涂，而是早有预谋！其心之歹毒，令人发指！”
“若今日轻易放过，那臣妾日后在这宫中，岂非要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防备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暗箭？”
顾晚棠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透着一股决绝。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她顾晚棠，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皇后听完秋月的供述，脸色早己铁青一片。
她最恨的就是这种在她眼皮子底下搬弄是非，搅乱后宫安宁的腌臜事！
苏映雪如此，这德妃，更是变本加厉！
“好！好一个早有预谋！”皇后怒极反笑，猛地一拍桌子，“德妃！你还有何话可说！”
德妃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中只剩下绝望。
萧煜见状，知道德妃今日是在劫难逃了，再求情只会惹得皇后更加不快，
甚至会牵连到自己，便闭上了嘴，只是脸色有些阴沉。
其他妃嫔更是噤若寒蝉，看向顾晚棠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
这位七王妃，不仅自己聪明，背后还有个如此强势护短的七王爷，当真是惹不起！
皇后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
最后落在德妃身上，一字一句道：
“德妃苏氏，心肠歹毒，构陷皇子妃，意图霍乱后宫，罪无可恕！”
“来人！”皇后厉声道，“剥去德妃封号，降为庶人，打入冷宫！终身不得出！”
“掌事宫女秋月，同谋作恶，杖毙！”
“其余参与此事的宫人，一律杖责五十，赶出宫去！”
皇后的处置，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德妃听到“打入冷宫，终身不得出”几个字，眼前一黑，尖叫一声，彻底晕死过去。
立刻有孔武有力的嬷嬷上前，将如泥的德妃拖了下去，如同拖一条死狗。
秋月更是哭喊求饶，但很快也被堵住嘴押了下去。
不一会儿，殿外便隐隐传来了板子着肉的闷响和女人压抑的惨叫，令人不寒而栗。
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就此尘埃落定。
凉亭内，气氛依旧压抑。
萧煜脸色难看地向皇后告退，匆匆离去，临走前，
深深地看了一眼顾晚棠和萧霁，眼神复杂。
其余妃嫔也纷纷找借口告辞，不敢在此久留。
很快，凉亭内便只剩下皇后、顾晚棠和萧霁三人。
皇后看着顾晚棠，神色缓和了许多，带着几分歉意：“晚棠，今日之事，委屈你了。”
顾晚棠微微屈膝：“多谢母后为儿媳做主。”
“是本宫御下不严，才让你受了这等惊吓。”皇后叹了口气，
“这后宫，总有些不安分的人。”
她看向萧霁，语气中带着一丝欣慰：“老七，你今日做得很好。
身为男子，就该如此保护自己的妻子。”
萧霁微微颔首：“儿臣分内之事。”
皇后又对顾晚棠道：“经此一事，想必那些宵小之辈也会收敛几分。
你安心，日后若再有此类事情，本宫绝不姑息！”
“儿媳谢母后。”顾晚棠应道。
从凤鸾宫出来，萧霁再次握住了顾晚棠的手。
她的手依旧有些凉，但己经不像刚出御书房时那般冰冷。
“今日，多谢你。”顾晚棠轻声道。
她知道，若非萧霁及时赶到，并且态度强硬，今日之事，未必能如此顺利了结。
三皇子萧煜的出现，就是一个变数。
萧霁紧了紧她的手，侧头看她，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俊朗的侧脸上，
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你我夫妻，何须言谢。”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只是，这宫里，比你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顾晚棠点了点头。
苏映雪的倒台，并未让储位之争平息，反而可能因为空出了位置，
让某些人更加蠢蠢欲动。
德妃的栽赃，看似只是后宫争风吃醋的小把戏，
但背后又何尝没有前朝势力的影子？
三皇子萧煜今日的举动，就颇为耐人寻味。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顾晚棠眸光清亮，“我们不惹事，但绝不怕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