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上。
黑色雨伞的伞骨在掌心硌出红印,我盯着灵堂正中央的遗像。
傅叙白穿着西装的照片被冷光映得发蓝。
离世时还形销骨立的人,永远定格在最美好的年纪,端正的西装里。
“晚凝。”
傅母走到我身边,她的手掌覆上我的手背,掌心的温度像块凉玉。
“叙白走之前,说又东西要给你。”
她从黑色手包里掏出一个丝绒盒,打开时,银戒在白炽灯下泛着温润的光。
那时我们刚结婚时选的素圈,内侧刻着各自的名字缩写。
我的那只早被我收进储物箱里丢了出去。
“他一直收在枕头下。”
傅母的声音像是浸了水的棉花堵在喉口,湿湿闷闷的。
“说等下辈子——”
我轻轻合上盒盖,推回她掌心:“阿姨,留着吧,等下入园时烧给他。”
傅母的眼眶瞬间通红,她想再说些什么,灵堂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秦易予穿着深色风衣,手里攥着我落在车上的围巾。
他目光在我和丝绒戒指盒中短暂停留,又迅速移向遗像。
“该出发了。”
秦易予低声对我说,轻轻碰了碰我僵硬的肩膀。
墓园。
墓园的风比市区冷些,我蹲下身子把白菊放在墓碑前。
墓碑石材表面还带着新刻的毛边,但总会随着时间消逝而化作石面上的哑光。
身后传来傅母的哭泣,和傅父压抑的叹息。
我指尖划过冰凉的墓碑,开口。
“你总觉得我恨你,想让我原谅,又想让我永远记得你。”
“但我早在和你离婚时就很清楚,我和你的未来不会再有交集,我们之间的过往终究烟消云散。”
身后的松树被风吹得沙沙响,秦易予半蹲在我面前帮我拍拍裤子上蹭到的灰。
“走吧,我们该回家了。”
在我转身时,傅母拉住我的手:“晚凝,那枚戒指……”
我打断她,视线落秦易予身上:“阿姨,傅叙白和我已经是过去式了,我有我的新生活。”
傅母没再说话,把丝绒盒里的戒指拿出来,放在了傅叙白的墓碑上。
返程路上,秦易予开口:“晚凝姐,极光最美的夜晚,就在下周。”
我忍不住笑出声,揉了揉他的头。
“秦先生,你这是在提醒我不要放你鸽子吗?”
秦易予脸上有些发热,抿嘴道:“我只是,想和晚凝姐看最美的一次极光。”
墓园在后视镜里缩成小点,慢慢被暮色淹没。
我伸手覆上秦易予的手背,他的手无意识的蜷了蜷。
“极光当然要挑最美的那天。”
我望着他骤然睁大的眼睛,忽然觉得夜里的风好像也没有那么冷了。
“还要带上相机,说不定可以成为一个纪念日呢。”
我朝他秦易予眨眨眼。
秦易予接收到我的信号后,耳朵瞬间红得滴血,闷声“嗯”了一下。
到家后,秦易予拉住我的手。
“晚凝姐,我看到傅叙白留给你的那枚戒指了,我想告诉你——”
我伸手捂住他的嘴:“易予,有些话,要等到极光下说,才不算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