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院穹顶的铜铃在风中乱撞,发出细碎而尖锐的声响,仿佛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危机敲响警钟。慕容昭伏在考案下,指尖死死抠住青砖缝隙,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混着墨渍,在地面晕开暗红的痕迹。考场内的厮杀声逐渐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呓语与狂笑,那是迷魂香生效后的征兆。他瞥向刘守光的方向,却见那公子哥依旧好整以暇地摇着折扇,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眼前的混乱与他毫无干系。
墨砚中的紫色波纹愈发汹涌,慕容昭突然想起楚离歌留下的玉简中记载:暗影阁的迷魂香以西域曼陀罗为引,遇水则化,遇热则散。他摸出怀中的火折子,正要点燃,却听见头顶传来衣袂破空之声。三支淬毒的弩箭擦着他的发梢钉入木案,箭尾的黑羽上泛着诡异的幽蓝——那是铁血盟独有的赤磷毒。
“李公子,躲得倒是快。”阴恻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慕容昭猛然转身,只见三个戴着玄鸟面具的杀手呈三角阵型将他围住,腰间的弯刀上凝结着暗红的血痂,不知沾染过多少亡魂。为首之人抬手,面具缝隙中射出两道寒光:“交出拓印的布防图,留你全尸。”
慕容昭握紧藏有拓印的袖中软绸,突然瞥见杀手腰间悬挂的青铜铃铛——那正是他昨夜在破庙外听到的异响来源。原来从他踏入幽州城的那一刻起,就早己被暗影阁盯上。他佯装惊慌后退,后背却撞上了冰凉的廊柱。指尖触到柱身凸起的玄鸟浮雕,记忆突然闪回父亲书房的密信:玄鸟浮雕,机关之钥。
千钧一发之际,他用力按下鸟喙处的凹陷。只听“咔嚓”一声,廊柱侧面裂开一道暗格,里面竟藏着半瓶解药!慕容昭毫不犹豫地将药粉撒向空中,白色烟雾与紫色毒雾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杀手们发出惨叫,面具下的脸开始迅速溃烂,而他则趁着混乱,朝着贡院的藏书阁狂奔而去——那里,是他在拓印布防图时发现的唯一安全出口。
然而,藏书阁的大门却紧紧关闭,门上贴着铁血盟的赤磷封印。慕容昭心急如焚,腰间的双玉突然剧烈震动,与他体内的血纹产生共鸣。他咬咬牙,将玄鸟玉佩按在封印上,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封印轰然碎裂。推开大门的瞬间,扑面而来的不是想象中的书卷气息,而是浓烈的血腥味。
藏书阁内,数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死状凄惨。他们的脸上都带着诡异的笑容,手中紧紧攥着被撕毁的试卷——那些试卷上,隐约可见与布防图相关的字迹。慕容昭在尸体堆中艰难前行,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白天在考场外与他搭话的茶馆掌柜。老人的手中握着半块赤虎玉佩,嘴角残留着黑血,显然是被人灭口。
“掌柜的,你...”慕容昭蹲下身,却听见一阵微弱的咳嗽声。掌柜的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瞳孔中映出他易容后的面容:“李公子...快...去...”话未说完,便永远闭上了眼睛。慕容昭握紧老人手中的玉佩,发现玉佩背面刻着一行极小的字:“赤虎堂,城西枯井。”
就在这时,藏书阁的屋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响。慕容昭警觉地翻身滚到书架后,只见刘守光带着一群侍卫跳了下来。“李公子,何必躲躲藏藏?”刘守光的声音依旧优雅,却透着刺骨的寒意,“我知道你就是慕容昭,也知道你身上藏着玄鸟与赤虎玉佩。”
慕容昭心中大骇,却强作镇定:“刘公子何出此言?在下只是一介书生...”“够了!”刘守光突然暴怒,折扇狠狠砸在书架上,“从你踏入贡院的那一刻起,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以为拓印布防图的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告诉你,那张图本来就是我故意泄露的!”
慕容昭瞳孔骤缩,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刘守光设下的圈套。他握紧双拳,体内的血纹开始不受控制地蔓延,双玉的热度几乎要将他灼伤。“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咬牙切齿地问道。刘守光冷笑一声:“为什么?当然是为了玄甲军!只要得到双玉,解开玄甲军的秘密,我刘守光就是这天下的主人!”
话音未落,铁血盟的援兵己赶到。赤磷战旗在藏书阁内猎猎作响,将整个空间染成一片血色。慕容昭知道,自己己经退无可退。他缓缓取出怀中的双玉,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将玄鸟与赤虎玉佩合二为一。刹那间,整个藏书阁剧烈震动,地面裂开一道道缝隙,从中涌出无数泛着幽光的玄甲俑。
“这不可能!”刘守光惊恐地后退,“双玉合璧的力量怎么可能被你激发?”慕容昭看着手中光芒大盛的玉佩,想起父亲临终前的遗言,心中涌起一股悲壮的豪情:“因为我是玄鸟卫的血脉,这是我与生俱来的使命!”
然而,还未等他进一步掌控这股力量,突然有一支淬毒的箭矢破空而来,首首射向他的后心。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了他面前——是楚离歌!她的赤色面纱在风中翻飞,胸口插着箭矢,却依旧紧紧握着长鞭:“快走!从密道离开!”
慕容昭看着楚离歌苍白的脸,心中剧痛难忍:“你为什么...你不是...”“别废话!”楚离歌怒吼,长鞭如灵蛇般甩出,缠住几个扑上来的杀手,“记住,去城西枯井,找到赤虎堂...还有,千万不要相信...”话未说完,又一支箭矢穿透了她的咽喉。
“不!”慕容昭悲吼一声,抱起楚离歌的尸体冲进密道。身后,是刘守光的狞笑与铁血盟的喊杀声,而前方,等待他的将是更加凶险的未知。他握紧双玉,发誓一定要为楚离歌报仇,揭开这一切阴谋背后的血色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