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颈间的赤虎玉佩在月光下忽明忽暗,慕容昭跌跌撞撞地追着它奔入密林。潮湿的腐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混着远处追兵逐渐模糊的呼喝,让他的神经紧绷如弦。腰间的血纹灼烧得愈发厉害,每迈出一步,都像有滚烫的铁水顺着血管流淌,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成诡异的虚影。
黑豹突然停在一棵古柏前,利爪刨开树根处的腐土,露出半块刻着暗纹的青砖。慕容昭蹲下身,指尖触到砖面凸起的玄鸟图腾,用力一按,地面轰然裂开一道缝隙。冷风裹挟着霉味扑面而来,下方黑洞洞的通道里隐约传来机械齿轮转动的声响。他深吸一口气,正要跃入,身后的树叶突然发出窸窣轻响。
"谁?!"慕容昭猛地转身,匕首寒光出鞘。月光穿过枝叶,在空地上投下斑驳光影,却不见任何人影。黑豹竖起毛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目光死死盯着右侧灌木丛。慕容昭屏住呼吸,缓步靠近,却只看到几片沾着新鲜血迹的枯叶——那血迹呈暗红色,边缘泛着诡异的青黑色,显然是中毒之人留下的。
"公子,是你吗?"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慕容昭浑身僵住,这个声音...是老周!他缓缓回头,只见管家老周佝偻着背站在月光下,白发凌乱地粘在脸上,胸前的衣襟被血浸透,右手还握着半截断裂的铜烟杆。"老周!你怎么..."话未说完,他突然注意到老周的眼神——浑浊的瞳孔里泛着不正常的红光,像是被某种诡异力量操控的傀儡。
"把玉佩交出来。"老周的声音变得冰冷而机械,铜烟杆不知何时己握在手中,尖锐的烟嘴泛着蓝汪汪的毒光。慕容昭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古柏:"老周,你...你被人控制了?"话音未落,老周突然暴起,烟杆如毒蛇般刺向他咽喉!慕容昭侧身躲避,烟嘴擦着耳际飞过,在树干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缠斗中,慕容昭瞥见老周后颈处浮现出半枚玄鸟印记——与暗影阁杀手身上的图腾如出一辙。记忆如闪电般划过脑海,父亲书房暗格里那封密信上,似乎也画着同样的印记。他心中大骇,手上却不敢松懈,匕首与铜烟杆相撞,溅起的火星照亮老周扭曲的面容。"为什么?你跟着我们慕容家二十年了!"慕容昭嘶吼着,却只换来老周阴森的冷笑。
千钧一发之际,黑豹突然扑向老周,利爪在他肩头留下三道血痕。老周吃痛后退,慕容昭趁机踹向他膝盖,老周重重摔倒在地。可就在他要制住老周时,对方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药丸塞进嘴里,整张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公子,别怪老奴...暗影阁的人...早就在府里安插了..."话未说完,老周七窍流血,瘫倒在泥地里,至死都保持着诡异的狞笑。
慕容昭跪在尸体旁,颤抖着合上老周的双眼。月光洒在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让他想起儿时老周背着他在府里捉迷藏的场景。泪水模糊了视线,可他知道,此刻没有时间悲伤。他开始在老周身上搜寻线索,终于在他鞋底夹层里找到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朱砂写着:"戌时三刻,城西破庙,双玉现,玄甲出。"
远处传来马蹄声,慕容昭猛地起身,将纸条塞进怀里。黑豹却突然咬住他的裤脚,往地道方向拽。他明白黑豹的意思,最后看了老周一眼,纵身跃入地道。通道内漆黑一片,他摸索着墙壁上的玄鸟浮雕前行,指尖触到凸起的纹路时,墙壁突然翻转,将他送进一个密室。
密室中央的石台上,摆放着一具穿着残破玄甲的骸骨,手中紧握着一卷羊皮纸。慕容昭小心翼翼地展开,上面画着幽州城的布防图,每个城门处都标注着奇怪的符号,而城中心的节度使府下,赫然画着一个巨大的玄鸟图腾。更令他心惊的是,羊皮纸背面用血写着:"铁血盟与暗影阁勾结,意在借玄甲卫之名,颠覆幽州。"
"原来如此..."慕容昭喃喃自语,突然听见头顶传来脚步声。他迅速将羊皮纸塞进怀里,躲在石柱后。密室的石门缓缓打开,三个戴着铁血盟赤磷面具的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人竟是刘守光的贴身侍卫!"那小子肯定逃不远,等找到玉佩,就把他和老周的尸体一起处理掉。"侍卫的声音让慕容昭瞳孔骤缩,原来老周的死早就在他们计划之中。
慕容昭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就在他准备冲出去时,腰间的玄鸟玉佩突然发烫,发出细微的嗡鸣。这声音惊动了铁血盟的人,他们立刻举刀警戒:"谁在那里?!"千钧一发之际,地道深处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铁血盟众人脸色骤变,对视一眼后,匆忙退出密室,石门重新闭合。
慕容昭长舒一口气,却听见身后传来轻笑。他猛然转身,只见楚离歌斜倚在墙角,赤色面纱下隐约露出带血的唇角:"还算有点本事,没把自己玩死。"她扔来一个药瓶,"把这个敷在伤口上,铁血盟的赤磷毒可不是开玩笑的。"慕容昭接住药瓶,正要开口询问,楚离歌却己经走向石门:"跟我来,有人要见你。"
地道蜿蜒曲折,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光亮。慕容昭眯起眼,看见一个巨大的厅堂,西周墙壁上挂满玄鸟与赤虎交织的旗帜,中间的高台上,坐着一个蒙着金色面具的人。"玄鸟血脉,你终于来了。"面具人开口,声音像是隔着重重迷雾,"二十年前,你父亲带着半块玉佩离开这里,如今,是时候揭开所有的秘密了..."
慕容昭握紧腰间玉佩,心跳如擂鼓。他知道,自己正一步步接近真相,可这真相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阴谋与杀机?暗夜中的疑云愈发浓重,而他,己经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