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龙山在夜色中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嶙峋的山岩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冷光。慕容昭与自称“楚离歌”的女子并肩站在山脚下,潮湿的雾气裹挟着苔藓的腥气扑面而来,远处传来山涧溪水奔涌的轰鸣,却盖不住两人急促的心跳声。女子腰间的软剑突然发出嗡鸣,与慕容昭怀中的玉笛产生共鸣,震得他掌心发麻。
“就是这里。”女子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伸手拨开面前缠绕的藤蔓,露出一块刻满符文的石碑。月光掠过碑面,慕容昭瞳孔骤缩——那些扭曲的纹路与玄甲卫帅印底部的图腾完全一致,而在碑文中央,赫然镶嵌着半块与他玉佩形状相同的玉璧。
“双脉合,天机现...”慕容昭喃喃念出绢纸上的字迹,手指不由自主地抚上石碑。就在指尖触及符文的刹那,整座山峰突然剧烈震动,无数萤火虫从石缝中涌出,在空中拼凑出两族先祖并肩而立的虚影。女子突然踉跄着扶住石碑,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不好...噬心蛊的母蛊在发作...”
话音未落,山涧方向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数十个黑影如蜘蛛般攀附在峭壁上,独眼人的九节鞭率先破空而来,鞭梢的倒刺擦着慕容昭耳畔飞过,钉入身后的树干:“小杂种,把族谱和玉珏交出来!”他身后,江玄舟身着绣满火焰图腾的黑袍,手中琉璃瓶里的蛊虫在猩红液体中疯狂扭动。
慕容昭挥剑挡开第二波攻势,断剑与九节鞭相撞迸出火星。他余光瞥见女子正在石碑前摸索,玉笛声与软剑的寒光交织成网,暂时逼退了近身的杀手。然而,随着噬心蛊的毒性蔓延,她的动作越来越迟缓,白衣上很快绽开朵朵血花。
“阿离!”慕容昭心急如焚,却被三名铁血盟高手缠住。混战中,他突然听见江玄舟的狞笑:“还在做美梦?真正的楚离歌早在十年前就被做成了蛊引!”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震得他握剑的手微微发抖。记忆突然闪回——云曦临终前染血的嘴角,还有那句未说完的警告。
千钧一发之际,山顶突然传来清亮的笛声。慕容昭抬头望去,只见月光下立着一名白衣女子,面纱被夜风吹起,露出的半张脸与他怀中的画像分毫不差。她手中握着完整的玉笛,笛身流转的星图与石碑符文产生共鸣,整座山峰开始喷射出幽蓝的火焰。
“她才是...真正的楚离歌...”身旁的女子突然吐出一口黑血,软剑“当啷”坠地。慕容昭在剑光交错中与山顶的目光相撞,那熟悉的倔强眼神让他呼吸停滞。楚离歌的笛声骤然急促,火焰化作无数光刃,将铁血盟杀手逼得节节败退。
江玄舟见状,恼羞成怒地甩出琉璃瓶。蛊虫在空中化作黑雾,所到之处草木皆枯。慕容昭不顾一切地冲向石碑,将自己的玉佩嵌入凹槽。刹那间,石碑轰然炸裂,露出通往山腹的阶梯。楚离歌的笛声如利箭穿透黑雾,她纵身跃下,玉笛与慕容昭的断剑同时出鞘,双剑合璧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山谷。
“小心!”楚离歌的警告声未落,独眼人的九节鞭己缠住慕容昭的脚踝。他被狠狠拽向悬崖边缘,千钧一发之际,两道身影同时扑来——真楚离歌的玉笛挑开鞭梢,而假楚离歌用身体挡住了江玄舟射出的毒针。黑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却在临终前露出释然的微笑:“原来...自由的感觉...是这样的...”
山腹深处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隐龙山的封印正在瓦解。江玄舟趁机抢过石碑中的玉珏,疯狂大笑:“两族血脉己聚,隐龙山的力量归我...”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慕容昭和楚离歌同时将武器刺入他的肩膀。玉笛与断剑的光芒交织成网,将他困在火焰中央。
“当年玄甲卫的血债,该清算了。”慕容昭的声音带着刻骨的仇恨。楚离歌的笛声化作利刃,斩断了江玄舟操控蛊虫的丝线。琉璃瓶坠地碎裂,蛊虫在火焰中发出凄厉的惨叫。铁血盟众人见势不妙,纷纷作鸟兽散。
山腹的入口完全敞开,一道金色光芒冲天而起。慕容昭与楚离歌对视一眼,同时踏入光芒之中。通道内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两族先祖的遗言:原来隐龙山深处藏着的并非称霸天下的力量,而是守护天下的神兵与足以净化蛊毒的圣物。三百年前,天机阁的叛徒篡改了预言,才引发了这一系列的腥风血雨。
“这才是真正的真相。”楚离歌的手指抚过冰凉的石壁,眼中泛起泪光,“当年楚离氏为守护秘密,甘愿假死避世。而我...是被选中的最后一任守护者。”她转身时,面纱完全飘落,露出与记忆中别无二致的容颜,却多了几分历经沧桑的坚毅。
慕容昭握紧她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真实而灼人。山外传来晨曦的鸟鸣,隐龙山在朝阳中褪去了神秘的面纱。他们知道,这场跨越百年的恩怨终于画上了句号,但新的使命才刚刚开始——带着隐龙山的秘密与守护天下的责任,走向未知的未来。而在他们身后,假楚离歌的身影渐渐融入山间晨雾,如同她从未存在过,却又永远留在了慕容昭的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