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锈与齿轮

林烬蹲在废墟的阴影里，手指抠进混凝土的裂缝。

掌心黏腻，不是汗，是血。

他盯着二十米外那头正在啃噬尸体的“钢脊蜥”——三米长的躯干覆盖着金属鳞片，尾椎骨外翻成锯齿状的刀刃，暗红的锈迹从关节处渗出来，像干涸的血痂。

“第七只……”他舔了舔开裂的嘴唇。

三天前，他在这片废弃的工业区醒来，后颈嵌着一枚灼烫的金属芯片。记忆只剩碎片：爆炸的实验室、父亲被血浸透的白大褂、还有那句嘶吼——“逃！带着核心逃！”

而现在，他的胃袋绞成一团，饥饿比异兽的利齿更锋利。

咔嚓。

钢脊蜥突然抬头，浑浊的竖瞳转向他的藏身处。

林烬的肌肉瞬间绷紧。

不对劲。这种低阶异兽的嗅觉迟钝得像生锈的阀门，可此刻它分明在……锁定自己。

鳞片摩擦的金属声炸响，钢脊蜥弓身扑来！

林烬翻滚躲开，蜥尾劈在身后的水泥柱上，火星西溅。他抄起半截钢筋刺向蜥腹——那里是唯一没有鳞甲覆盖的弱点。

铛！

钢筋在接触皮肤的瞬间弯折，火星顺着虎口燎上来。

“怎么可能？！”林烬瞳孔骤缩。钢脊蜥的腹部不知何时覆上一层液态金属，正蠕动着填补伤口。

——变异种。

这三个字像冰锥刺进脊椎。联邦数据库记载过，万分之一的异兽会在濒死时进化，但没人告诉他，这种概率会他妈的在饿肚子的时候撞上！

钢脊蜥的喉咙发出蒸汽阀门般的轰鸣，鳞片间隙喷出炽白雾气。林烬后撤半步，脚跟却撞上坍塌的管道。

退无可退。

他扯开衣领，露出后颈发烫的芯片。既然要死，至少看清杀自己的是什么——

嗡！

剧痛从芯片炸开，视野被染成猩红。

无数齿轮虚影在视网膜上飞转，钢脊蜥的动作突然变得迟缓如定格动画。林烬看见它胸腔内的机械心脏泵出蓝紫色黏液，看见金属鳞片下藏着的能量回路，甚至看见那层液态金属正从蜥尾倒流回腹部……

“弱点在第三肋骨的接缝处。”

陌生的机械音在脑内响起。

林烬来不及思考，抄起钢筋捅向那团蠕动的蓝光。

噗嗤。

黏液喷溅在脸上，带着刺鼻的酸腐味。钢脊蜥僵首两秒，轰然倒地。

林烬跪在尸体旁剧烈喘息，首到芯片的灼烧感逐渐冷却。他掰开蜥蜴的胸腔，手指插进黏腻的组织液里摸索——咔嗒，一枚核桃大的金属球被抠了出来。

球体表面布满蜂巢状凹槽，中央嵌着暗红色晶石。

“初级能源核，转化率11.7%。”机械音再次响起，“建议吞噬。”

吞噬？

林烬还没反应过来，掌心的金属球突然融化成液态，顺着皮肤渗入血管。剧痛席卷全身，他蜷缩着栽倒在地。

骨骼在重组，肌肉纤维被金属丝缠绕，后颈的芯片疯狂震动。恍惚间，他看见自己的右手皮肤褪成银灰色，指节弹出锋利的合金刃。

“纳米武装己激活。”机械音毫无波澜，“初级形态：螳螂刃。”

远处传来引擎的咆哮。

林烬踉跄着爬起来，合金刃缩回皮下。三辆装甲车碾过废墟，车顶的探照灯将他笼在光柱里。

“发现野生适格者！”扩音器的电流声刺耳，“执行B级回收指令！”

车载机枪的保险栓同时弹开。

林烬笑了。他舔掉嘴角的蜥蜴血，转身冲进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