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婉宁刚换完一轮药,累得够呛,打算去休息室喝口水缓缓。
她垂眸瞥了眼手机,屏幕上还是陈默那条朋友圈——“明天回来看看”。就这么一句话,让她心脏猛地一缩。
她使劲晃了晃脑袋,想把那些乱糟糟的念头甩出脑子,抬脚往休息室挪去。
刚走到门口,里头传来几个医生的闲扯声。
“你们听说没?那个陈默,压根不是凭本事进来的。”
“哦?咋回事?”
“他就是个没受过正统训练的,听说走后门进来的,基本功都不扎实,前几次抢救全凭运气。”
“怪不得看他整天吊儿郎当,也不咋干活,敢情是有后台啊。”
“我觉着这种人就不该进三甲医院,浪费资源不说,万一哪天捅娄子了谁担责?”
孟婉宁脚步戛然而止。
她立在门口,没进去,就静静地听着。
陈默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不由自主地在她脑海里浮现。
她转身离开,步子比来的时候沉了好多。
那天下午,急诊科送来个突然胸痛的中年男人。
陈默跟往常一样站在一旁观察病情,偶尔插几句话提提建议。
“患者心电图ST段明显抬高,考虑是急性心肌梗死。”他说道。
“可患者血压正常,症状也不太典型啊。”一个年轻医生皱着眉说。
“典型的病人早送ICU了。”陈默淡淡地回了句,“现在赶紧做静脉溶栓,准备转心血管科。”
王主任刚好路过,听到这话,眉头一拧:“你一个边缘医生,还敢指挥治疗方案?”
“我就提个参考意见。”陈默耸耸肩,语气轻松得就像在点外卖。
王主任没再说话,但也没采纳他的建议。
最后还是沈知夏拍板决定做溶栓处理,结果患者不到十分钟就室颤了,紧急抢救后才稳住。
事后大伙都对沈知夏赞不绝口,陈默却依旧站在一旁,好像这一切都跟他没关系。
孟婉宁在不远处瞧着这一幕,眼神复杂极了。
她本想冲过去问问他是不是真靠关系进来混日子的,可看到他那副淡定的样子,又有点犹豫。
但耳边那些传言像虫子一样在她脑子里乱爬。
她越想越火,干脆扭头走了。
第二天早上,陈默跟平常一样出现在急诊科。
他手里拎着俩包子,一边吃一边翻着病历,看着挺精神。
“婉宁,早啊。”他抬头看见孟婉宁从走廊那头走来,笑着打了个招呼。
孟婉宁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啥也没说,首接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陈默愣了一下,嘴角的笑容僵住了。
他瞅瞅自己身上,又摸摸脸,确定自己没说错话也没表情怪异。
“我得罪她了?”他嘟囔了一句,然后耸耸肩,接着低头看病例。
可他不知道,孟婉宁己经彻底改变对他的看法了。
她开始故意避开和他一起值班,他提的意见也选择性忽略,就连最基本的配合都变得很敷衍。
有一回,一个老年患者突然呼吸困难,陈默第一时间判断是急性喉梗阻,建议立刻做环甲膜穿刺。
“别瞎搞。”孟婉宁冷冷地说,“这患者年纪大,操作风险太高。”
“可再拖下去,他可能就窒息了。”陈默皱着眉。
“我们先吸氧,观察观察再说。”她说完,转身去拿氧气瓶。
结果患者情况迅速恶化,最后还是沈知夏接手做了紧急插管。
事后,陈默啥也没说,默默地把病例收了起来。
而孟婉宁,夜班结束后一个人坐在更衣室,盯着自己的手发呆。
她知道自己刚才的做法很不专业,但就是控制不住。
“我真的错了吗?”她小声嘀咕着。
几天后,急诊科来了个车祸伤员,颅脑外伤还失血性休克,情况十分危急。
王主任亲自指挥,沈知夏在一旁帮忙。
“准备输血!”王主任喊道。
“来不及了。”陈默突然开口,“患者瞳孔己经开始扩散,必须马上手术止血。”
“你是主治医生吗?”王主任语气冷淡。
“不是。”陈默点点头,“但我确定,再等一分钟,他就死了。”
现场的空气瞬间凝固。
沈知夏咬咬牙,看向王主任:“我支持他。”
王主任沉思了一会儿,终于点头:“转运神经外科!”
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可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孟婉宁站在一旁,看着陈默冷静地下指令,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终于意识到,也许那些传言不全是真的。
但她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就算他医术好,也不能掩盖他走关系进来的事实吧?”
她攥紧拳头,指甲都快嵌进掌心了。
她不想再纠结,只想离这个让她情绪失控的男人远点。
那天晚上,她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在电梯口撞上了陈默。
两人目光交汇,空气仿佛都冻住了。
“婉宁。”陈默先开了口,“最近你咋了?是不是我哪儿惹你不高兴了?”
孟婉宁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你说呢?”
她按下电梯按钮,门慢慢打开。
“你知道吗?有时候,你越装作不在乎工作评价,越说明你在意别人对你真实能力的看法。”
她走进电梯,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挂着一丝嘲讽。
“可我不在乎。”
电梯门缓缓合上,陈默站在原地,望着那扇渐渐关闭的金属门,脸上第一次露出困惑的神情。
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而电梯里,孟婉宁靠在墙边,手指死死地攥着包带,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我不想再被骗一次了。”她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