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公里外的一片树林里。
岩松义雄,和他那队,黑衣的特种兵,像一群,蛰伏的毒蛇。
他们,也发现了,这个军马场。
“队长,要不要动手?”一个队员,低声问。
“我们可以在他们,抢马的时候,发动突袭。”
“不。”
岩松义雄,摇了摇头。
他的眼睛,透过夜视望远镜,死死地盯着,那个,从鬼子军营里,走出来的,瘦削的身影。
“我们的目标,不是马。”
“是他。”
他看到,那个年轻人,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
兵不血刃地,解决掉了,一个鬼子中队。
他的心里,升起一股,变态的,兴奋的,寒意。
“有趣。”
“太有趣了。”
他看到,一个鬼子,在走出军营的时候,不小心,掉落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黄铜的,护身符。
而那个年轻人,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
就,继续向前走去。
岩松义雄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举起手,做了一个,停止行动的手势。
“我们走。”
“队长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对手,发现我们了。”
岩松义雄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凝重。
“那个护身符,是假的。”
“是我,一个小时前,故意扔在那里的。”
“上面,有我特制的荧光粉。”
“在我的望远镜里,它应该,在发光。”
“但是,它没有。”
他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瘦削的背影。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发现了,并且在我不注意的时候,把它换掉了。”
“他在警告我。”
“他在告诉我。”
“他知道我的存在。”
“这个猎物,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游戏,越来越,好玩了。”
岩松义雄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他带着他的人,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黑暗里。
阴影中的凝视
赵庄,沸腾了。
当孙德胜,带着五百多匹,膘肥体壮的东洋马,回到村子的时候。
整个独立团,都疯了。
战士们,从营房里,涌了出来。
围着那些,神骏的高头大马,啧啧称奇。
“我的老天爷,这马比咱们团长还高!”
“你看这屁股,多圆!多翘!”
一个战士伸手想去摸一下马屁股。
被孙德胜,一脚踹开。
“滚蛋!”
孙德胜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这他娘的,是战马!是咱们骑兵营的命根子!”
“不是你家炕上的婆娘,想摸就摸!”
他现在,又变回了那个,意气风发的骑兵营长。
腰杆挺得笔首。
说话,中气十足。
看谁,都像是在看,他手下的新兵蛋子。
李云龙,叉着腰,站在马群中间。
笑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他感觉,自己现在,比当年的曹操还阔气。
“孙德胜!”
“到!”
“这些马,都交给你了!”
“一个月!不!半个月!”
“半个月之内,老子要看到,一支能上天入地的,龙骑兵!”
“要是做不到,老子就把你,塞马屁股里,一起崩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
孙德胜一个立正,声音,喊得山响。
他的眼睛里,全是光。
是一个老兵重获新生的希望之光。
后山的操练场,彻底变了样。
马蹄声、枪声、战士们的吼声。
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曲,充满了力量和希望的,交响乐。
孙德胜,像个疯子。
他把自己,过去十几年的,所有经验,都掏了出来。
然后,又按照,宋亦川给他的那本,薄薄的却字字珠玑的小册子。
把那些经验,揉碎了重组。
他教的,不再是传统的马刀冲锋。
而是如何,在高速的奔驰中,稳定地举枪射击。
是如何,利用马匹的机动性,进行快速的穿插和包抄。
是如何,在遭遇强敌时,立刻下马,组成战斗小组,用交叉火力,撕开敌人的防线。
战士们,练得,嗷嗷叫。
他们很多人,以前,连驴都没骑过。
现在,却要驾驭,这些性子刚烈的,东洋马。
摔跤,是家常便饭。
每个人,都摔得,鼻青脸肿,浑身是泥。
却没有一个人,叫苦。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多流一滴汗,在战场上,就可能,少流一滴血。
他们手中的一九式,和身下的战马。
是他们,在这个狗日的世道里,活下去的,最大的依仗。
……
宋亦川,没有去看,那热火朝天的训练。
他把自己,关在了“龙王殿”里。
身体的虚弱,让他,无法再像以前那样,高强度地工作。
他更多的时间,是在,思考,和书写。
他在,为独立团,制定一套,全新的,标准化的,作战条令。
从单兵的,战术动作。
到班、排、连的,协同作战。
再到,整个团的,后勤补给,和情报分析。
他要把,这个还带着浓厚游击习气的部队。
彻底,改造成一支,现代化的,钢铁军队。
这天下午。
他正在,绘制一张,赵庄周边的,防御工事图。
【警报:高维信息流,正在接入……】
【检测到观众‘隔壁王叔’,发来一条,加密信息。】
【信息内容:‘小心你东边的邻居,他家的狗,最近有点不对劲。’】
【信息解读:‘狗’,代指侦察兵或探子。‘不对劲’,指其行动模式,异于常规。】
宋亦川的笔,停住了。
他皱起了眉头。
东边的邻居?
那是,丁伟的新一团的地盘。
他的狗,不对劲?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像一根刺,扎进了他的脑子里。
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
目光,落在了,赵庄东面,那片,连绵起伏的,群山里。
那里,是独立团和新一团的,防区交界处。
也是,整个根据地,防御最薄弱的,环节。
因为,所有人都觉得,鬼子,不可能从那里,悄无声息地,摸进来。
“赵政委。”
他头也不回地,喊道。
“在。”
赵刚走了进来。
“让我们的侦察排,去东山,转一圈。”
宋亦川的声音,很平静。
“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陌生的脚印。”
“或者,被掐断的,树枝。”
赵刚愣了一下。
“东山?那里,不是丁团长的防区吗?”
“我们的手,伸那么长,不太好吧?”
“就说,我们去打猎。”
宋亦-川转过身,看着他。
眼神,很认真。
“有时候,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赵刚,虽然不解。
但他,选择了,相信宋亦川的,首觉。
……
与此同时。
东山,一处隐蔽的山洞里。
岩松义雄,正在擦拭着他的,狙击步枪。
那是一支,加装了,德国蔡司瞄准镜的,九七式狙击步枪。
在他的面前,跪着一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八路军战士。
是,新一团的,一个哨兵。
他的嘴,被堵着。
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愤怒。
“你的那个邻居,警惕性,很高啊。”
岩松义雄,用一块鹿皮,慢条斯理地,擦着冰冷的枪身。
他没有看那个哨兵,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的人,只是,在他的防区,布置了几个,小小的,礼物。”
“他就,闻到味儿了。”
“看来,想从正面,悄悄地进去,是不可能了。”
他抬起头,看着那个,瑟瑟发抖的哨兵。
脸上,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甚至可以说是,温柔的笑容。
“小家伙,别怕。”
“我,不杀你。”
“我,只需要你,帮我带个话。”
他伸出手,从那个哨兵的口袋里,掏出了一颗,子弹。
一颗,黑色的,覆漆钢壳弹。
“你们独立团的,杰作。”
他把那颗子弹,放在哨兵的手心。
然后,用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在他的另一只手的手背上。
轻轻地,划下了一个,图案。
那是一个,樱花的,图案。
血,渗了出来。
“回去,告诉那个,能点石成金的,宋先生。”
岩松义雄的声音,轻得像情人的呢喃。
“就说,岩松义雄很欣赏他。”
“我,想请他喝杯茶。”
“如果他不愿意来。”
“那下一次,我送去的礼物。”
“就不是子弹了。”
“而是,你们团长或者,你们政委的脑袋。”
他说完,挥了挥手。
两个黑衣队员,解开了哨兵的绳子。
然后,一脚把他踹下了山坡。
那个哨兵,向着山下狂奔而去。
岩松义雄,举起了他的狙击步枪。
通过瞄准镜,他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个哨兵脸上劫后余生的狂喜。
他的手指,轻轻地放在了扳机上。
但他,没有开枪。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游戏,开始了。”
他低声说。
他知道。
这个,他放回去的,信使。
会把,恐惧的种子,带回那个叫赵庄的地方。
会在,那个天才的心里。
种下,怀疑和猜忌。
而他,只需要在阴影里,静静地等待。
等待,那颗种子生根发芽。
然后,开出他想要的,死亡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