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的琉璃灯亮了整宿,李轩站在百货行的柜台前,手里着那枚从老兵处得来的长安兵器坊令牌。令牌边缘己磨得光滑,背面刻着个小小的 “魏” 字 —— 与绸缎铺老板姓氏正好吻合。
“将军,门口有个卖胡饼的老汉,说要见你。” 阿福(己被从轻发落,负责门房)探头进来,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愧疚,“他说…… 他带了长安的‘桂花糕’。”
李轩心里一动 —— 这是他和关内线人约定的暗号。他跟着阿福走到门口,老汉佝偻着背,竹篮里的胡饼还冒着热气,底层却藏着张折叠的纸条。
“魏老板昨夜己卷铺盖跑路,” 老汉压低声音,胡茬上还沾着面粉,“但他账本没来得及带走,被我藏在西市的枯井里。” 他塞给李轩块温热的胡饼,“里面夹着地址。”
李轩咬了口胡饼,芝麻的香混着淡淡的墨味 —— 饼芯果然夹着张画着枯井的草图。他刚想追问,老汉己挑起担子融入人流,只留下句:“三日后我来取琉璃灯。”
回到柜台时,慕容婉儿正对着堆琉璃珠子出神。她用红绳将珠子串成手链,狼图腾的吊坠在阳光下闪着莹光。“阿依莎说波斯的公主喜欢这种样式,” 她将手链递过来,“试试?”
李轩刚戴上,就听到外面传来喧哗。原来是老匠人带着徒弟在展示新做的琉璃镜,镜面打磨得能映出睫毛,引得路过的商旅纷纷掏钱购买。“给我来一面!” 个高鼻深目的波斯商人挤上前,腰间的玉佩闪着翠绿的光,“要镶金边的,送给我夫人。”
阿依莎正在记账,笔尖在纸上划出轻快的弧度:“这面镜子能抵十匹波斯地毯,划算吧?” 她突然撞了撞李轩的胳膊,“你看那商人的随从,腰间是不是有影商团的令牌?”
李轩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随从腰间的铜牌果然刻着熟悉的纹路,只是比之前的多了道月牙痕。“是影商团的外围成员,” 他不动声色地说,“让伙计盯紧点,别打草惊蛇。”
傍晚盘点时,慕容婉儿翻着账本笑出声:“今天的琉璃镜卖了二十面,老匠人说窑里的料快不够了。” 她突然指着页脚,“对了,粟特商队的少主想娶阿珠,托我来问你的意思。”
李轩刚喝进嘴的茶水差点喷出来:“阿珠才十五!再说这事得问她自己。”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泛起莫名的暖意 —— 玉门关的孩子们,终于能像普通人家那样谈婚论嫁了。
正说着,阿珠红着脸跑进来,手里捧着匹新织的锦缎:“将军你看,这是我给少主织的,上面的骆驼是不是歪了?” 锦缎边缘绣着两只依偎的骆驼,针脚虽稚拙,却透着满满的心意。
李轩刚想夸两句,白翼族突然从空中落下,爪子里抓着块沾血的月牙令牌。令牌断裂处还挂着片丝绸 —— 与魏老板绸缎铺的料子一模一样。
“看来那波斯商人的随从动手了,” 慕容婉儿的弯刀瞬间出鞘,“要不要去截住他们?”
“不用,” 李轩看着令牌上的血迹,“白翼族己经替我们教训过了。” 他突然想起老汉的话,“准备下,三日后我要去趟长安。”
慕容婉儿的手猛地顿住,指尖绞着账本的页角:“我跟你去。”
“你得留在玉门关,” 李轩按住她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去,“琉璃窑和商队都离不开你。” 他从空间里掏出支钢笔,“这东西比毛笔好用,留给你记账。”
钢笔的金属外壳在烛光下闪着冷光,慕容婉儿的耳尖却红得发烫。她接过钢笔,指尖不小心划过他的手背,像有电流窜过:“那你…… 注意安全。”
三日后清晨,李轩换上中原商人的服饰,跟着粟特商队的驼队往长安出发。临行前,阿依莎塞给他个锦袋,里面装着十颗琉璃珠:“长安的贵妇喜欢这个,能换不少情报。” 她的红衣在朝阳下泛着金光,“早去早回。”
驼队走出十里地,李轩突然勒住缰绳 —— 白翼族正叼着块丝绸在前方盘旋,丝绸上绣着朵凋零的牡丹,正是魏老板账本上的标记。他心里一紧,看来影商团的残余势力,比想象中更狡猾。
而此时的玉门关,慕容婉儿正指挥伙计挂起新做的琉璃灯笼。灯笼上画着李轩教的简易算术题,引得孩子们围着猜答案。阿珠举着面琉璃镜,偷偷照着自己羞红的脸,镜中映出的,是玉门关最温柔的晨光。
长安西市的枯井旁,老汉正往井里扔着石子,水面荡开的涟漪里,似乎藏着无数双窥视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