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车厢的钢板在持续不断的震动中发出垂死般的呻吟,每道接缝都喷涌着硫磺色的蒸汽。唐龙跪在结冰的铁轨上,掌心的药丸蜡衣正渗出细密的血珠——那是母亲被带走前夜,用发簪在他手心刺下的印记。山本临终时的狂笑仍在耳畔回荡:"令堂的血清...就在专列残骸里..."
"龙哥!"独腿的小刀拖着铁轨枕木撞来,断腿在雪地上划出蜿蜒血痕,"那老鬼藏了什么好东西?"
唐龙突然将药丸按进嘴里。苦涩的液体顺着喉管灼烧而下,他看见母亲实验室里那些泛黄的笔记——"红豆入心,毒自解"。此刻蜡衣裂开的缝隙里,半张油纸正渗出苏明月特有的墨香:"车底第三块钢板,撬开有路。"
"你他娘疯啦?"二蛋的钢爪死死扣住他后领,"那铁皮箱子快炸成烟花了!"
唐龙翻身跃上扭曲的车厢外壳,撬棍插进钢板接缝的瞬间,滚烫的蒸汽喷在脸上。他想起七岁那年,母亲也是这样把他藏在锅炉房,自己迎着宪兵队的刺刀冲出去。此刻钢板弹开的巨响中,刺鼻的福尔马林味扑面而来——
冷藏舱蓝光幽幽,六支血清像水晶般剔透。实验日志的扉页上是母亲娟秀的字迹:"此物仅六子能用,他人触之即死"。唐龙将血清塞进怀里时,装甲车厢突然发出孕兽般的哀嚎。
"轰——!!!"
爆炸的气浪将他抛向雪堆,飞溅的钢板碎片在月光下如银色蝗群。小刀拖着断腿爬来时,装甲车厢己化作燃烧的火炬,照亮了半座雪原。
"咳咳..."小刀吐出嘴里的冰碴,"山本这老狗,死还要放炮仗..."
唐龙着怀里的血清,六支。刚好够救他们六个。
【除夕夜·破庙】
供桌上的血清在油灯下泛着冷光。二丫煮的野菜糊腾起白雾,石头正给二蛋包扎腿伤,哈医大学生盯着血清瓶上的标签发呆。
"六支。"唐龙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咱们六个人。"
小刀突然咧嘴笑了:"巧了不是?"他抄起一支血清扎进大腿断肢处,"老子这条腿要是能长回来..."
"住手!"唐龙猛地打掉他手中的针管,"这是我母亲的..."
话音未落,大学生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青,血管像黑色的藤蔓爬满全身。唐龙扑过去时,那双眼睛己经凸出眼眶——这不是解毒,是催化感染!
"跑!"他拽起小刀冲向庙门,身后传来二蛋的惨叫。月光下,三个人的皮肤正以同样的方式腐烂。
【冰河夜奔】
唐龙背着昏迷的小刀在雪原上狂奔。二蛋和石头抬着二丫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破旧的棉鞋在冰面上打滑。远处突然亮起的车灯刺破夜色——
日军卡车碾过结冰的河面,白大褂们抬着的金属箱上结着冰霜。唐龙瞳孔骤缩:"抗XS-II改良版..."他想起母亲笔记里被反复涂改的数据,那些用红笔圈出的"致死率99%"。
乌金刃出鞘的瞬间,雪地上绽开血花。最后一个鬼子倒下时,金属箱里整齐码放着十二支新血清。唐龙抓起一支扎进自己胳膊——无事发生。他刚转身要跑,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嗓音:
"血清交出来。"
月光下,左颊烫疤狰狞的女人举着王八盒子。唐龙浑身僵住——那是失踪十年的母亲。
枪口微微颤抖。唐龙看见她另一只手里攥着半张烧焦的照片——那是他七岁时最后一次见她,照片边缘还留着宪兵队火把的焦痕。
"娘..."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自己,"那些血清..."
女人突然调转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唐龙扑过去的瞬间,听见她说:"快走...奉天城...地下实验室..."枪声淹没了后半句话。
雪地上,十二支血清正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