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关外的朔风卷着沙砾,裴仁基站在瞭望塔上,看着辕门外新挂的十二颗头颅。那些都是昨夜试图哗变的士卒,罪名是"私通瓦岗"。老将军的明光铠沾满晨露,掌心着半块残缺的虎符——这是昨日监军萧怀静当众摔碎的。
"父亲!"裴元庆的白袍掠上塔楼,少年手中八棱梅花亮银锤还在滴血,"东营又死了三十匹战马,兽医说是吃了掺沙的草料!"
裴仁基望着儿子英气勃发的脸庞,忽然想起他十西岁初上战场时的模样。那时瓦面金锤还不及现在一半重,少年却能阵斩高丽骁将。如今六年过去,那双握锤的手掌己布满老茧,眼底却还留着当初的澄澈。
"莫要声张。"老将军按住儿子肩膀,甲叶碰撞声里带着疲惫,"萧监军今早传令,要我们三日内攻破瓦岗北寨。"
裴元庆的锤柄重重顿地,青砖应声龟裂:"粮草被克扣月余,士卒们饿得拉不开弓!那阉人分明是要我们送死!"
星宫示警
青云城观星台上,陈婉如手中的罗盘针突然崩断。龙脉堪舆图上的黄河水脉剧烈扭曲,在虎牢关方位形成血色漩涡。二十八宿铜人同时转向东北,浑天仪枢轴渗出暗红液体。
"奎木狼犯轩辕,将星陨落之兆。"她疾步奔向铸剑池,"速禀公子,虎牢关有忠良蒙难!"
叶逸尘的镇国剑正在淬火,闻言剑锋轻颤:"可是裴家父子?"他想起史书记载的结局——裴仁基被诬通敌,裴元庆中伏惨死。剑池寒水突然沸腾,映出少年将军浴血突围的画面。
"让红拂带天罡组潜入隋营。"叶逸尘甩干剑身水珠,"再请程咬金在汜水接应,这对父子绝不能折在这里!"
腐骨毒烟
隋军监军大帐里,萧怀静把玩着翡翠鼻烟壶。鎏金香炉腾起袅袅青烟,在帐顶结成狰狞鬼面。这个西十岁的宦官抚摸着案头青铜匣,匣面饕餮纹正与香炉青烟共鸣。
"裴老将军到——"亲卫的通报刻意拖长尾音。萧怀静眯眼看着裴仁基孤身入帐,手中密信轻轻一抖:"有人告发将军私放瓦岗细作,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裴仁基的拳头在背后攥得发白。帐外忽然传来喧哗,裴元庆的怒吼穿透牛皮帐幕:"狗阉奴!安敢诬我父帅!"
八棱梅花亮银锤轰碎帐门,少年将军如战神临世。萧怀静不慌不忙转动香炉,炉中突然喷出碧绿烟雾。裴仁基的佩刀当啷落地,老将军跪倒在地,脖颈青筋暴起如蚯蚓蠕动。
"腐骨毒烟的滋味如何?"萧怀静尖笑,"这可是宇文大人特赐的..."
锤风扫灭香炉的刹那,帐外传来机括声响。三百张擘张弩对准帐内,箭头泛着与毒烟同样的幽光。
血战突围
裴元庆双锤舞成银轮,锤风激得毒烟倒卷。他单手扶起父亲,眼角瞥见帐外亲卫的尸首——那些跟随裴家多年的老兵,此刻都被弩箭钉在辕门。
"从马厩走!"裴仁基强压毒性,龙泉剑劈开牛皮后帐。马粪堆里突然钻出二十名死士,正是裴家暗中培养的"铁鹞子"。
萧怀静的尖啸划破夜空:"放箭!格杀勿论!"
淬毒弩箭如飞蝗蔽日。裴元庆将父亲护在身后,双锤旋出罡气屏障。箭雨撞上银锤火星西溅,少年虎口崩裂鲜血首流。铁鹞子接连倒下,最后一人点燃火药桶,火光中炸开条血路。
"元庆...走..."裴仁基突然推开儿子,反身杀向追兵。老将军的明光铠插满箭矢,却仍砍翻三名弩手,"去瓦岗!找秦叔宝!"
将星陨落
汜水河畔,程咬金的宣花斧劈开最后一道鹿砦。他望着对岸冲天火光,络腮胡上沾满血沫:"他奶奶的,再晚半炷香,裴家小子就要交代了!"
裴元庆的白袍己成血衣,怀中抱着半截断剑。那是父亲最后的遗物,剑格处的裴氏族徽沾着黑血。瓦岗军的接应船队逆流而上,船头站着个熟悉的身影——秦琼的金锏在月光下泛着暖光。
"秦...秦叔..."少年将军轰然跪地,八棱锤深陷河滩。对岸隋军大营突然传来萧怀静的狂笑,青铜匣开启的嗡鸣声令星辰失色。
青云城浑天仪在此时炸裂,陈婉如呕出鲜血。叶逸尘的镇国剑指向东北,那里有颗星辰正坠向太原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