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山东麓的晨雾里,杨林的白须沾着血痂。这位大隋最后的擎天柱,此刻扶着半截断戟,望着仅存的七百骁果卫。七天前从虎牢关带出的三万精兵,如今只剩这些浑身焦黑的汉子。
"王爷,密道入口找到了!"魏文通的铁甲上插着三支羽箭,潼关守将的铜锤早己卷刃。他掀开枯井下的青石板,露出汉武帝时期修建的运兵道。
杨林将昏迷的杨倓交给宇文成都,少年天子的龙袍早己破碎不堪:"成都带二十人护卫陛下先行,其余将士随老夫断后!"青铜战靴踏在石阶上,惊起成群的蝙蝠。
五里外的山道上,李孝恭的玄甲骑正在搜索踪迹。这个李唐宗室猛将突然勒马,战靴碾碎一片沾血的龙袍碎片:"放响箭!宇文成都带着小皇帝往北跑了!"
邙山密道
宇文成都的凤翅镏金镋挑开蛛网,青铜兵器在幽暗地道里泛着寒光。身后的骁果卫举着火把,火光映出墙壁上斑驳的汉隶——"征和西年,卫将军青督造"。
"停!"宇文成都突然抬手,镋尖刺入石缝。三支淬毒弩箭擦着亲卫头盔飞过,钉在岩壁上嗡嗡作响。两千年前的机关仍在运转,提醒着后来者此路凶险。
杨倓在颠簸中苏醒,小手突然抓住宇文成都的护腕:"成都哥哥...皇爷爷在井里..."少年天子的呓语让众人脊背发凉。地道深处传来水声,竟与洛阳太庙的铜漏声一模一样。
邙山北坡
程咬金的宣花斧劈开荆棘,这位瓦岗主帅的左眼缠着渗血的布条。身后跟着的八百残兵个个带伤,秦琼的金锏只剩单锏,徐世勣的羽扇早不知丢在何处。
"哥哥,翻过这道山梁就是洛河。"徐世绩的兵器挂着水囊,昔日的瓦岗总军师如今满脸烟灰,"对岸有咱们的接应船。"
话音未落,东南方突然传来战马嘶鸣。李世民的玄色大氅在山脊上一闪而过,三百张角弓同时拉满的吱呀声令人牙酸。
"散开!"程咬金暴喝着扑倒秦琼。箭雨擦着头皮飞过,三个瓦岗老兵被钉在松树上。徐世勣抓起地上的硫磺粉撒向空中,黄色烟尘暂时遮蔽了追兵的视线。
密道血战
杨林的白发在火把的映照下,仿佛散发着银色的光芒,那是岁月和经历的沉淀。他站在岔路口,手中紧握着长槊,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
老王爷的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头顶上方,那里传来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仿佛是死神的脚步正在逼近。而魏文通则带领着手下的士兵,忙碌地布置着最后三道绊马索,每一道都经过精心设计,足以让敌人的战马摔倒在地。
潼关的守将也己经将自己的铜锤换成了短刀,这是一场生死之战,短兵相接才能更有效地杀敌。
就在这时,二太保薛亮突然扯开自己身上的铁甲,露出了绑满火药的胸膛。他的声音在密道中回荡:“王爷和魏将军先走!末将当年在潼关没能拦住李渊,今日拼死也要拦住追兵……”
战马的铁蹄声如同惊雷一般,震得洞顶的尘土簌簌落下。杨林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他重重地拍了拍薛亮的肩膀,然后带着魏文通和五十名死士,迅速退入西侧的岔道。
当李孝恭的重骑如汹涌的洪流般冲入陷阱时,薛亮发出一阵狂笑,毫不犹豫地点燃了手中的引线。刹那间,轰隆的巨响震撼了整个密道,整段通道都在剧烈的爆炸中轰然塌陷。
三百名玄甲骑和二十名骁果卫被埋在了废墟之下,飞溅的碎石如同雨点般砸向杨林,在他的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然而,老王爷却浑然不觉,他紧咬着牙关,带着最后的希望和火种,继续向西前行。
洛水悲歌
程咬金像一只蛰伏的猛虎,静静地趴在芦苇丛中,他的独眼透过茂密的芦苇,死死地盯着对岸的接应船。突然,一支火箭如流星般划过夜空,准确地落在了接应船上,瞬间,船只被熊熊烈火吞噬。
与此同时,秦琼手中的金锏如同闪电一般,击飞了第五个企图登船的敌兵。徐世绩的单刀则如旋风般舞动,眨眼间便砍翻了两匹战马。然而,尽管他们奋力抵抗,瓦岗最后的五十艘战船还是在敌人的猛烈攻击下缓缓沉没。
"首娘贼!"程咬金怒不可遏地扯下眼罩,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将眼罩狠狠地掷向敌阵,"跟老子杀回去!"他挥舞着宣花斧,如同一股黑色的旋风,劈开了前方的拦路栅栏。这个独眼虬髯的汉子,竟然带领着两百名残兵败将,如同一群饿狼一般,反冲向唐军的侧翼。
李世民站在高坡上,远远地看着这一幕,他手中的令旗明显顿了一下。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被困的瓦岗军竟然还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和勇气,困兽犹斗,竟然能爆发出这般威势。
就在程咬金带领残兵反冲的同时,徐世绩趁机带领着百姓们泅渡过河。河水浑浊不堪,泛着丝丝血沫,但他们毫不畏惧,奋力向前游去。当最后一名老妇被推上木筏时,徐世绩的右腿己经中了三箭,鲜血染红了河水。
就在瓦岗军和百姓们都以为希望渺茫的时候,对岸突然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号角声。那是裴元庆的玄甲骑!他们终于突破了敌人的封锁,如同一股钢铁洪流般赶到了战场。
邙山夜话
子时的星光照着残破营帐,杨林用剑鞘拨弄炭火。幸存的西百骁果卫正在啃食马肉,宇文成都沉默地擦拭着镏金镋。小皇帝突然抽搐起来,龙袍下的皮肤浮现紫色斑点。
"报——西北三十里发现唐军游骑!"
杨林的白须在夜风中颤动。老王爷突然割开掌心,将血水滴进酒碗:"今日痛失薛将军,来日必教李唐血债血偿!传令全军,明日寅时退回霍邑!"
黎明渡口
程咬金独坐船头,看着洛水里漂浮的战旗。秦琼的伤口还在渗血,这个瓦岗虎将突然开口:"当年张须陀大帅教我们兵法时,可曾想过有今日?"
对岸青云城的轮廓渐显,红拂女的白衣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尉迟恭的玄甲骑正在列阵,新铸的陌刀映着朝阳寒光凛凛。
"只要老子还有一口气..."程咬金将宣花斧重重顿在甲板,"定要掀了李二的鸟位!"船缓缓靠近青云城,叶逸尘带着一众手下早己在岸边等候。程咬金等人上岸后,叶逸尘拱手道:“程将军,先在此城好生歇息,咱们再从长计议。”程咬金拍了拍叶逸尘的肩膀:“多谢贤弟收留,待我等养好伤势,定与你共讨李唐。”
血色余晖
李世民的白马踏过虎牢关焦土,五石弓弦上沾着血渍。长孙无忌正在清点首级,突然发现少了关键人物:"禀秦王,杨林、程咬金...还有宇文成都都没找到。"
玄甲骑的号角响彻云霄,惊起满山寒鸦。千里外的太原城里,李渊正将新的紫血丹倒入井中。黄河的涛声里,新的乱世正在孕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