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垂花门时,魏卿卿的莲步在青砖上踏出细碎涟漪。她腰间楚式双龙佩叩响玉阶,惊得檐角铜铃乱颤:"赵监造好威风,不知这金丝笼里关着几只能唱的雀儿?"
赵小小护甲尖掠过廊柱机关纹路,青铜暗锁应声弹开:"公主谬赞,本监造不过替王上守着大秦的粮仓。"她指尖捏着改良后的齿轮模型,鎏金螭纹在夕阳下晃得魏卿卿眯起眼。
"监造大人可知——"魏卿卿忽然旋身,云锦广袖扫翻漆盒,楚地特产的朱砂泼在《九州舆图》上,"这咸阳城的麻雀最是聒噪,总爱啄食不该碰的黍米。"
阿姣倏地横插半步,鎏金宫绦缠住坠落的玉珏:"公主当心,墨家新制的机关最忌楚地香料。"她腕间银镯轻晃,暗格弹出半卷《墨经》,页缘焦痕恰与朱砂泼溅的轨迹重合。
赵小小望着舆图上晕开的"魏"字,忽将齿轮嵌入魏卿卿的步摇暗槽:"公主这鎏金簪倒是精巧,可惜轴承淬火不足。"她指尖轻弹,楚女鬓间顿时簌簌落下淬毒银针,在青砖缝里凝成蜿蜒小蛇。
章台宫方向传来九声钟鸣,惊起三百乘木牛流马齐喑。赵小小望着战车碾碎的朱砂,忽想起成蟜昨夜塞给她的虎符——此刻正在暗格里发烫,齿痕间渗出的血珠正与落日同色。
"监造大人!"传令兵疾驰而至,怀中露出的半截竹简刻着玄鸟暗纹,"王上召您校验新式耒耜。"
魏卿卿的鲛绡帕倏地落地,楚地熏香混着蛇胆粉的气息弥散开来。赵小小俯身拾帕时,护甲尖划过对方掌心:"公主可知,这改良农具一日能耕三亩旱田?"她望着舆图上被朱砂浸透的魏国疆域,"恰似玄鸟振翅,瞬息千里。"
暮色吞没最后一丝天光时,赵小小玄色监造服掠过公子府朱漆门槛。魏卿卿望着她发间金步摇在风中晃出的残影,忽然攥碎袖中玉连环——机关锁芯里藏的,正是墨家最新绘制的魏宫城防图。
暮色漫过章台宫檐角时,赵小小立在朱漆廊柱下,指尖着青铜风车。夕阳将魏卿卿踉跄的身影拉得细长,恍如困在蛛网中的蝶。
"诛心?"她忽地轻笑,风车叶片在掌心旋出残影,"倒不如说诛的是六国傲骨。"话音未落,成蟜震天的哭嚎穿透三重宫墙,惊起檐角玄鸟振翅。
赵小小疾步穿过回廊,石榴红裙裾扫过满地机关零件。小团子正攥着嬴政誊抄的《商君书》抹眼泪,竹简边缘的朱砂批注糊了满脸。七岁孩童玄色深衣垂落,腰间玉珏撞在青铜冰鉴上:"再哭就把你塞进木牛流马里!"
"阿政!"赵小小扬手抛出风车,鎏金叶片割破暮色,"看看娘亲买了什么?"风车正钉在"弱民"二字上,惊得成蟜打了个哭嗝。
嬴政指尖抚过风车暗纹——竟是改良后的齿轮样式。他忽然抬眸,琥珀色瞳仁映出母亲发间歪斜的金步摇:"《墨经》云,机关枢要最忌分心。"
赵小小俯身抱起成蟜,幼子腰间的虎符硌得她心口发烫:"娘亲教你们玩个新游戏。"她将青铜齿轮抛进冰鉴,水面顿时泛起涟漪,"看谁先捞出秦国疆域图。"
水波晃动间,三百枚齿轮在鉴底拼成锋矢阵型。嬴政突然执起玉簪,簪尖点在洛阳方位:"曾祖父说,三日后试射连弩车。"
更漏声里混入宦者令的通报:"王宣赵监造校验新式耒耜!"赵小小望着成蟜攥在手中的齿轮,暗格里藏的《魏宫城防图》正渗出朱砂——恰与冰鉴中的涟漪同色。
"娘亲去去就回。"她将改良罗盘塞进嬴政掌心,指针正指向东周王畿,"记得给弟弟讲《山海经》里的玄鸟故事。"
廊角铜铃忽地乱颤,魏卿卿的熏香残留在晚风中。赵小小回眸望去,暮色里三百乘木牛流马碾过《九州舆图》,车辙印痕连成楚地特有的云雷纹,暗格里渗出的却是成蟜啃咬虎符留下的涎水。
暮色漫过青铜灯树时,赵小小托腮望着案几上的竹蜻蜓。鎏金翅翼在烛火中投下蝶影,恰巧覆住小嬴政誊抄的《商君书》残卷——"弱民"二字被丹砂描得猩红刺目。
"阿政瞧这机关鸢。"她指尖轻拨竹片,齿轮咬合声惊起梁间栖鸟,"墨公说要用三色翎羽才飞得稳当。"
嬴政握着玉簪的手微不可察地收紧,簪尖在青砖上划出细痕:"母亲今日去东市了?"他目光扫过竹鸢尾部的魏式云纹,那里嵌着的竟是改良后的弩机弹簧片。
赵小小忽然倾身,金步摇垂珠扫过幼子紧绷的侧脸:"路过楚馆时瞧见的,想着你定能拆解其中玄机。"她袖中滑出鎏金九连环,暗格弹开的刹那,《韩宫水经注》的残页飘落案几。
系统提示音乍响:[好感度+10]。赵小小望着竹简上晕开的茶渍,恍如看见章台宫阶前未干的鸩酒。小嬴政突然执起茶盏,葡萄汁泼在"弱民"二字上:"曾祖父说,三日后试射的连弩车要加装双辕。"
殿外传来成蟜的啼哭,惊得机关鸢翅翼乱颤。赵小小护甲叩响冰鉴:"把那小馋猫抱去墨公处,让他啃啃青铜轴承!"阿姣抱着幼子退下时,成蟜腰间的虎符在暮色中泛着幽光。
嬴政广袖下的竹简裂开细纹:"母亲为何总纵着他?"
"因为他蠢啊。"赵小小忽然轻笑,指尖点在九连环暗槽,"不像你,三岁能诵《吕览》,五岁可解《墨经》。"她望着玄鸟纹路在幼子瞳仁里翻涌,"娘亲昨夜梦见玄鸟泣血,你说这是吉兆还是凶兆?"
青铜齿轮"咔嗒"嵌合,机关锁芯弹出改良后的魏宫城防图。嬴政突然抬眸,琥珀色瞳孔映出母亲歪斜的堕马髻:"曾祖父问灭周后该先取韩魏还是赵楚——"
"那要问未来的秦王。"赵小小将葡萄汁淋在舆图上,殷红汁液顺着黄河蜿蜒成剑锋,"毕竟这九连环里......"她指尖掠过竹鸢尾翼,"藏着攻破大梁城的云梯图纸。"
暮色吞没最后一丝天光时,三百乘木牛流马碾过《九州舆图》。赵小小望着战车暗格里渗出的朱砂,恍惚间听见史书中陶俑碎裂的脆响——那是成蟜谋反时,摔碎的玉连环最后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