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整日,两人如胶似漆地腻在一处。
晨起用过早膳后,他们便携手漫步在积雪覆盖的庭院中。冬日的暖阳穿透薄云,在皑皑白雪上洒落细碎金光,照得人周身暖意融融。
谢昀刻意放缓脚步,配合着郑婉清的步伐,靴子在雪地上留下并排,深浅不一的脚印。
庭院东角的几株红梅开得正盛,虬曲的枝干上覆着薄雪,却掩不住那抹灼灼艳色。
暗香浮动间,郑婉清松开了谢昀的手,提着裙摆跑向角落。她踮起脚尖,纤纤玉指拂去一朵红梅上的积雪,雪花簌簌落下,沾湿了她的袖口。
"慢些。"谢昀的声音混着温热的气息从耳后传来。他从身后将她整个拥入怀中,军氅宽大的下摆将她单薄的身子裹得严严实实。
"真好看。"郑婉清将红梅举到两人面前,花瓣上的水珠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
谢昀的下巴轻轻蹭着她发顶,目光始终落在她泛着红晕的侧脸上:“嗯,今年的红梅比以往开得都要好看。”
郑婉清听出他话中深意,耳尖更红了几分,她嗔怪地睨了他一眼,又忍不住抿唇轻笑。
眼珠一转,她趁谢昀不备将冰凉的手探进他衣领,冻得他浑身一僵。
郑婉清正得逞地笑着,忽然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掐着腰举高,惊得她低呼一声,慌忙搂住谢昀的脖颈。
谢昀仰头看她,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现在知道怕了?"他忽然托着她往梅树上一抵,震得枝头簌簌落下雪粒,"今早是谁抱怨腰还酸着?"
一枝红梅斜斜地横在两人之间,朱砂般的花瓣衬着郑婉清绯红的脸颊。积雪落在她的睫毛上,刚要眨眼,谢昀己经低头吻去那点冰凉。
他带着薄茧的掌心贴在她后腰轻轻揉按,温热的唇顺着脖颈下滑,在锁骨处流连。
"渝民!"郑婉清慌忙按住他解狐裘系带的手,眼角瞥见丫鬟远远地站在月洞门外,手里的扫帚"啪嗒"掉在雪地上。小丫鬟涨红了脸,捡起扫帚扭头就跑,险些被自己的裙摆绊倒。
"有人在,快松开我。"郑婉清脸颊烧得厉害,连耳垂都染上胭脂色,气鼓鼓地捶他肩膀:"一腻在一起就这样,也不怕羞。"
谢昀低笑着松开,将她圈在自己的臂弯里。他轻轻刮了刮她圆润的鼻尖,压低声音道:"那,晚上再收拾你。"说罢替她拢好散开的狐裘,指尖在系带处意味深长地打了个死结。
午后天色渐沉,细雪悄然而至,簌簌地扑在窗棂上。
暖阁里地龙烧得正旺,熏得人昏昏欲睡。
郑婉清斜倚在缠枝莲纹的锦枕上,指尖捏着枚白玉棋子,轻轻敲打着檀木棋枰。
"该你了。"她忽然落子,吃掉谢昀一匹黑马,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谢昀挑眉看去,发现她不知何时竟将两枚红炮叠在一处,这路数分明是郑裕恒惯用的招式。
"夫人这棋艺..."谢昀话未说完,就见郑婉清伸手摸走他刚下的车,还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方才那步不算,我手滑了。"
暖阁外雪花打着旋儿落下,谢昀低头轻笑,故意将茶盏往棋盘边推了推。
果然郑婉清立即伸手去接,他趁机把被偷的车又摸了回来。见她瞪圆了眼睛要恼,又乖乖把棋子放回她手心里:"我的都是你的。"
谢昀看着她明目张胆地悔棋、偷子,只是低笑不语,修长的手指着温润的棋子,眼底尽是纵容。
"我又赢了!"郑婉清得意地宣布,眉眼弯弯,像只得逞的小狐狸。
她自然知道自己耍了多少赖,却仍冲谢昀俏皮地吐了吐舌尖,指尖还偷偷拨乱了几颗棋子,试图掩盖“罪证”。
谢昀也不拆穿,只是慢条斯理地拢了拢袖口。随后倾身向前,眸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再玩一盘,不过这次…带点赌注如何?"
"赌什么?"郑婉清眨了眨眼,警觉中又带着几分好奇。
谢昀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那双深邃的眼眸首首望进郑婉清眼底,看得她心头一颤,指尖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袖。
察觉到这其中肯定有诈,她脱口而出:
"我不赌了。"
"输了,今晚夫人在上。"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郑婉清闻言顿时涨红了脸,连脖颈都染上一层薄红。她慌乱地站起身,棋子被衣袖带得哗啦散落一地:"你、你...流氓!"声音又羞又恼,"我才不赌,反正...反正肯定是你赢。"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
自己那点棋艺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方才若不是他让着,怕是连半刻钟都撑不过。
谢昀低笑出声,慢条斯理地俯身去捡散落的棋子:"夫人这是...怕了?"
"谁怕了!"郑婉清嘴硬道,却己经快步躲到窗边的藤椅上,抓起周临送来的杂记胡乱翻着,"我、我只是突然想看会儿书..."
谢昀也不拆穿,只是将棋盘收拾妥当,起身时顺手往炭盆里添了块银丝炭。他看着自家夫人红透的耳尖摇了摇头,太不禁逗了。
他走到她身前,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宠溺地说道:“是为夫的错。”
"没、没怪你..."郑婉清怕他误会,急忙转过头解释,正巧对上他含笑的眼眸。
慌乱间瞥见案几上堆着的公文,那是周临今日刚送来的。
她灵机一动,指着那叠文书道:"你快去批公务吧,我看着还挺多的。"
谢昀一怔,随即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夫人真体贴。"他执起她的手在掌心轻吻,"能娶到这样的夫人,是为夫三生..."
"还说!"郑婉清羞恼地抽回手,故意板起脸来,"赶紧批公文去,不然..."她眼波流转,忽然压低声音,"今晚别想碰我。"
这招果然奏效,谢昀当即敛了调笑之色。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案几前,撩起衣摆端坐。修长的手指执起松烟墨锭,在端砚上徐徐研磨,墨香渐渐弥漫开来。
"夫人当真忍心?"他执笔蘸墨时忽而抬眸,眼底噙着三分笑意,"不如过来陪为夫?我定能快些批完。"
郑婉清斜靠在藤椅上,闻言指尖在书页上微微一顿。她垂眸掩去眼底的笑意,故意不看他:"谢少帅连这点定力都没有,还怎么当好天津的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