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密议
晋阳行宫的地道蜿蜒如蛇，李世民提着青铜鹤灯，靴底碾过青砖缝隙渗出的暗红血迹。这是三日前处决的十二名隋廷密探留下的痕迹，他们的尸骨此刻正埋在汾河滩涂之下。
"殿下真要舍了这忠臣之名？"刘文静的声音在甬道尽头响起。这位太原首谋的儒衫沾满地窖潮气，手中却捧着崭新的《河洛舆图》。
李世民屈指轻弹灯罩，惊起数只嗜血蝠："杨广在江都醉生梦死，宇文述把持朝政，这大隋早己名存实亡。"他忽然展开舆图，指尖划过虎牢关至洛阳的朱砂标记，"新文礼守着汜水要冲，麾下五万骁果卫尽是百战精锐——"
暗门轧轧开启，李密裹着狐裘现身，肩头落着未化的春雪："秦王好算计，借瓦岗之手除去新文礼，既削宇文述羽翼，又耗程咬金兵力。"
烛火在三人脸上跳动，李世民从怀中取出鎏金虎符："密公可识得此物？"符身北斗纹路与李密手中的半块严丝合扣，正是当年杨素节制天下兵马的凭证。
棋局暗手
寅时的更鼓穿透长安宵禁，宇文化及在密室来回踱步。案头摊着七封加急战报：王世充私调洛阳守军，独孤盛在涿郡遇刺，最刺眼的是新文礼半月前呈上的《请诛宇文述疏》。
"竖子安敢！"他挥袖扫落青玉笔架，墨汁溅污了屏风上的《大业疆域图》。新文礼这个名字让他想起二十年前的旧怨——当年新氏家主揭发宇文家私贩军械，害他丢了左卫将军之职。
暗卫统领鬼魅般现身："李渊次子送来密信。"羊皮卷上的突厥文字让宇文化及瞳孔骤缩，这是始毕可汗亲笔承诺：若能除去新文礼，太原铁矿可分三成。
五更天时，三十匹快马携着"剿贼不力"的弹劾奏章奔往江都。宇文化及抚摸着儿子成都的凤翅镏金镋，镋头狼图腾在晨光中泛着血光。
双面罗网
汜水关外的晨雾裹着血腥气。
"报！圣旨到！"传旨太监尖利的嗓音刺破军帐。新文礼跪接黄绫，展开却见"贻误战机，革职查办"八字朱批。他猛然抬头，正撞见宣旨禁军袖中寒光。
陌刀劈落三道弩箭，副将的白甲染上点点猩红："将军快走！这是宇文家的死士！"
局中杀劫
李世民站在老鸦滩高处，看着下方混战的新文礼亲兵与禁军。王伯当的穿云箭精准射落隋军信鸽，箭簇绑着的密信写着"新文礼通敌"的伪证。
"好个一石三鸟。"长孙无忌抚掌赞叹，"宇文述除政敌，李密泄私愤，我们得汜水关。"
年轻秦王将佩剑缓缓归鞘："传令元霸，该他登场了。"十里外的山道上，李元霸的擂鼓瓮金锤砸碎最后一道鹿砦，身后五百玄甲骑如黑云压城。
新文礼的铁槊贯穿第三名禁军统领时，忽听关墙传来欢呼。转头望去，"李"字大旗己插上汜水城楼，李世民的白马踏过护城河浮尸。
潜龙之谋
三日后，江都离宫。
杨广醉眼朦胧地听着战报："新文礼拥兵自重，幸得唐国公次子世民率军平叛..."他挥手打翻醒酒汤，浑然不知这份捷报经过七道篡改。
太原军械坊的地火彻夜不息。李世民抚摸着新铸的陌刀，刀身"并州督造"的铭文下，暗刻的星宫纹与宇文述密室的浑天仪如出一辙。
"天下人都以为本王在给隋室当看门犬。"他忽然轻笑，将陌刀掷入淬火池，"却不知这池中淬的不是兵刃，而是万民之心。"
刘文静展开最新绘制的《十八路反王势力图》，李世民朱笔圈住洛阳："待这些'忠臣良将'互相撕咬得筋疲力尽，才是本王真龙出水之时。"
血色棋枰
新文礼在妹妹的墓前折长刀。九尺长刃插入坟冢。
"新将军可知真正仇家是谁？"叶逸尘的镇国剑映着残月，"李世民早在半年前就向宇文述献策，用虹霓关做局。"
尉迟恭踢开李密使者的尸体，露出密信上的金漆狼头："那厮和突厥约定，每杀个隋将就送三百匹战马。"玄甲上的星纹沾着血污，却比月光更冷。
程咬金砸碎第十个酒坛，宣花斧劈裂"忠义堂"匾额。秦琼默默捡起半块虎符，内侧小篆刻着"受命于天"——这是杨素宝库里消失的玉玺残片。
龙战于野
太原晋祠的百年古柏下，李世民将三支穿云箭射向北斗。箭簇绑着的密函分别飞往漠北、江都和瓦岗，上面用三种文字写着同一句话：
"荧惑犯紫之日，即真龙腾空之时。"
夜空中的破军星突然大亮，星光穿过军械坊的天窗，在淬火池中映出狰狞龙影。五百里外的青云城中，叶逸尘的镇国剑发出阵阵悲鸣。
山河棋局至此，执棋者终于露出獠牙。而新月娥的鲜血，不过是这场乱世大戏的开幕祭品。
